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道之道

尔双掌轻扇，将一个个近身的小世界生生击破。

    要知道，露西艾尔的这一击，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在全力一击的情况下，昶浩就更难消受。而且，这还是露西艾尔的毁灭终结之道已经被蒙蔽的前提下！

    龙蛇再生！昶浩使出了得自大智行的肉身重组秘术！

    露西艾尔疯了！她竟然将神殿中的所有信徒全都拿来血祭，要用它们的生命化作力量，帮助自己抵挡袭来的道符！

    昶浩暗叫一声不好，一拳挥出，重重轰向形单影只的露西艾尔真身，全然忘了自己现在不可能真正杀伤圣人。

    “人身天然近道，本就无需刻意追寻。你现在失去了本有的道，更斩去了求道之心，反而因为心无成见，更加接近道的本源与真实……”

    “嗷～”

    露西艾尔轻吟一声，自觉完全恢复了过来。但她也非常清楚，刚刚破去道符的并不是她的力量，如果不是有原灵的及时介入，那她就算不当场身死道消，也要狼狈不堪的败落退场。

    金翅鹏王苏波那一边观看着赛事，一边在摇着头。

    不过，如此狂暴的能量冲击，却对昶浩造成了不利影响。他的八具龙身结成阵势，自露西艾尔后方发动偷袭，结果被这股能量狂澜一冲，攻势不得不迟滞了少许。

    昶浩不闪不避，重重一拳和露西艾尔对轰在一起。

    “万圣神威！”

    “不错。”沙僧在一旁点了点头，“抛弃一切道，拒绝一切道，否认一切道，这就是……”

    这时候，女娇在昶浩脑中幽幽开口了。

    女娇在昶浩脑中轻轻呢喃。

    而在前方，昶浩的拳头则重重地轰在了露西艾尔挡格的双掌上。

    在自己的领域之中，圣人要发动规则之力远比外界迅捷得多，现在露西艾尔更有原灵之助，要连续打出规则之力无须花费太大力气。在这么密集的规则攻击面前，就是一尊真正的大圣亲来，也要应付得苦不堪言。

    拳头之上，九倍的能量强度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道符，虽然若隐若现，但其中蕴含的威力足以开天辟地！

    “你的选择很对……”

    这就是昶浩隐藏的后手之一！他先凝聚出生死两个道符，然后以其作为阴阳两个极点，再凝聚出一个太极道符将它们包裹隐藏起来，果然一举骗过了露西艾尔！

    “哇！”

    与此同时，八歧大蛇的烙印再次蠢蠢欲动，无孔不入地游走昶浩体内，企图渗透入他的心灵。

    拳掌无声无息地撞在一起，双方俱是周身一震，然后各自向后抛跌。

    “轰隆！”一声巨响，作为赛场的小世界整个儿晃荡了起来。但这股撼动世界的巨力，并非来自赛场内部的冲击，而是直接承受到了来自多元宇宙的压力。

    这就是原灵，昶浩立即明白了，同时也知道战况要变糟糕了。

    “哦？天尊有何高见？”苏波那和犍尼萨齐齐回头。

    “所以我们的话题又兜回来了。”犍尼萨晃了晃脑袋，“这样下去，他终究会被多元宇宙排斥出去。如果没有妥当安排，单凭他现在对反规则的领悟，是不足于在多元宇宙外独存的。”

    这座名为万圣华堂的神殿，不再是一个临时召唤来的能量虚影，而是货真价实的法宝本体，也是露西艾尔的本命法宝，更是圣天殿的标志！

    昶浩体内七轮脉动，能量自发地沿经络法阵疾转，最后汇作一股狂澜，狠狠地涌入露西艾尔体内。

    也就在同时，围绕在昶浩身周的小世界，纷纷兜头盖脑地朝着露西艾尔砸去。

    与此同时，在小世界之外，几位大人物都在关注着这个赛场。

    顺着这些影像追溯而上，昶浩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株大树，树身之上，有一枚八个头颅的古怪蛇纹在闪烁。

    道符的前进虽然缓慢，但终究是击到了露西艾尔面前。到了这一刻，她也不得不出手近身攻击道符，只有引动天诛地灭的大道伟力，才可能磨灭这个来自至圣的先天道符，而要造成天诛地灭的效果，就只能近身直接接触。

    在昶浩的拳头之下，诸道调零，天地寂灭，一切规则一切道理，全都被生生打灭！

    露西艾尔仰天哀号，声音凄厉，形同一只受伤的母兽，再不复之前那浅笑轻颦无不风情万种的撩人妖精样。

    八具龙身团团环绕，结成阵势自露西艾尔后方压来，即使她还有什么后手能在两个道符的威胁下救命，这个阵势也足以补上致她于死地的最后一脚！

    “而八歧大蛇的后手，则是另一种。只要有人重走它的成道之路，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其留下的烙印所同化，最终等同于它重新临世。你现在虽未得到其道统，但有准圣的境界，又斩去了一切道，却是最好不过的受体。没有了其它道先入为主的妨碍，你只要一得到八歧大蛇的感悟，就能极快地证得内宇宙的境界，但是也将会与八歧大蛇的烙印同化，让它得以借体还魂！”

    这一刻，露西艾尔惊骇欲绝。她的力量几乎已被上一个道符耗干，现在再遇上另两个道符，岂还有幸理？

    那是一种来自多元宇宙的强烈排斥力，另一种意义上的天诛地灭。那种感觉，就和当初第一次握上那两柄佛兵时有些相似，又和上一轮赛事中，因果律紊乱遭到的抹杀有些雷同。

    “好了，我们要准备准备。”太乙天尊收回了目光，“这场大选的真实目的，已经达成了。当这个人走到我们面前时，大家总要拿出些彩头来表示表示吧。”

    看到露西艾尔压下了伤势，昶浩也别无选择，继续挥出刚刚的那一拳。既然现在已有八个道符傍身，他再无顾忌，抛开一切思虑准备打一场硬仗！

    这一刻，苏波那和犍尼萨都差点光火了起来。最多不过至圣的境界？这个多元宇宙中，到现在为止又出了多少个内宇宙圣人啊？即使加上已死的两位，也仅仅只有六个人，勉强比一巴掌数多出一点。现在太乙天尊还嫌这样的成就可惜，难道他还希望昶浩能达到原灵或佛陀那样的高度？？？

    “世界树！”

    有原灵亲自出手，就是内宇宙圣人亲自打出这个道符也得破灭掉！更何况昶浩现在只是一介准圣，并不能和道符产生道之间的共鸣，能勉强催动起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观看着比赛的几位大圣，这一刻都坐不住了。

    身处自己的领域之中，露西艾尔就是一切的主人，仅仅一霎那间，她受到的严重伤势就已经大幅缓和。

    “而他……”沙僧一指小世界，“现在修为已经到了准圣之境，就差临门一脚之时，断然放弃了一切道，虽未能彻悟空理，却也迈出了出世间的坚实一步。”

    八歧大蛇曾走过的路虽好，但到底不是我所选择的路。

    就在道符破灭的那一瞬间，辉光之中竟然再度冲起另外两个道符，朝着退势不止的露西艾尔当头压下！

    面对一位大圣等级的强者，再多的人数和再高的能量强度都没有意义，仅能在道的解悟程度上进行比拼。而以现在自己失去道的状况，唯一的取胜机会，就是用源力蒙蔽天道，曲扭业报。

    不过，即使避过了天诛地灭之厄，露西艾尔袭来的能量也绝不好消受，昶浩周身的经脉差点寸寸断碎，好不容易才化解了饱含毁灭之力的入体能量，根本无力再继续下一击。

    正当露西艾尔准备出手援救的时候，重重法阵自湮灭的领域中透出，仅一眨眼间，昶浩就再度出现在前者面前，而且除了褪去夜叉外形外，看起来似乎分毫无损。

    “既然我刚刚已经拒绝了一次，那这一次也同样不需要你的道。八歧大蛇，你就永远沉寂下去吧，我不会重走你的老路！”

    当至圣成就内宇宙境界时，那种无上的感悟会自然摹刻在天地之间，久久不灭，甚至连他们遗下的残骸，都因为刻上了这些对本源真相的感悟而化为强大的法宝。现在昶浩得到的八个道符，早已是经过了一次又一次临摹的仿品，但依旧能自天地之间，引来过去八歧大蛇悟道时留下的烙印。

    露西艾尔不敢伤及昶浩的灵魂，结果给予他翻盘的机会。只是时间紧迫，他来不及重塑其它八具神形分身，甚至连夜叉鬼体都来不及披上。

    “难道说，猴子特意丢给我们的这个人，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么？”

    但是，这些毁灭规则之力打在那个不断前进的道符之上，却如同螳臂当车，除了让道符稍稍迟滞一瞬间外，根本无法令其真正的停顿下来，更勿论彻底地击破了。

    昶浩一踏出毁灭圣域，就是朝着露西艾尔一拳轰出！

    当然，对面的露西艾尔也同样不会好过。在吃惊对手竟然能在天诛地灭下安然无恙之余，她忽然惊觉到，对方那不知道包含了什么道的能量，在自己体内一路长驱直入。能量所过之处，自身的毁灭之力不但没有作出丝毫抵抗，反而还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一时之间令她感到周身虚虚荡荡的，再战乏力。

    吃过一次大亏的露西艾尔，这次再不会大意轻敌。她轻轻的冷哼一声，头顶处再次浮现出那座曾被昶浩一度烧毁的神殿虚影，而且这一次还更加的凝实清晰。

    趁着昶浩还身陷毁灭圣域内，露西艾尔双手一环，整个圣域猛地向内收敛，毁灭之力大幅浓缩，几乎令这个领域内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危急之时，露西艾尔不得不有所取舍。她的头顶一闪，一座微型的神殿冲破了虚空，挡在了那两个道符面前。

    步子迈出了，就不应该再回头！

    “当然，如果你拒不投降，以致我不得不下杀手，那原灵也不好责怪我……”后面的这句话，露西艾尔并没有说出来。

    “能成就内宇宙境界的至圣果位，那还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吗！！？您的界定标准到底有多高啊！！？”

    “不过，这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反规则。”沙僧望向小世界之内。

    “真是个笨拙的代行者……”

    露西艾尔连连吐血，竟然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她自原灵处借来的力量，早已超过了过去数百年的总和，此刻更是与毁灭大道相合，每一言一行均等同于替天行道，但即使如此，她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佛陀当年成道之前，也曾尝试遍世间诸般大道，但是最终全部都抛弃了。”沙僧继续述说着，“而且当年佛陀成道的重点，是他并没有成就圣人，而是常驻四禅境界，窥见万相归空，方才悟到了反规则。”

    “真的是反规则吗？”苏波那难掩脸上的惊讶，“我们皈依佛门上千年，才不过勉强窥见反规则的门径，而这个小子只不过是区区准圣，就能赶得上我们数千年的苦功？！”

    想到这里，昶浩心中不由一喜。但是，在下一刻，那本已凝结出的道符立即开始消散。

    “糟糕！”

    如果在没有自身领域保护的前提下，强行闯入他人的领域中，其危险性不亚于光身跳进硫酸池，所以昶浩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冒进。他重重一拳击在毁灭圣域的边缘，将拳头上凝结的一个道符轰入了领域之中，而他自己则稍迟一线，不紧不慢地跟随着道符逼向露西艾尔。

    神殿中垂落下丝丝缕缕精纯的源力，和原灵的力量混合后，将露西艾尔身周数米之内，化作了一个只属于她的毁灭圣域。

    这么思量着的时候，角力中的双方胜负已分。

    仅仅只需要再加半分力道，露西艾尔就能将昶浩彻底地炼化杀灭，不过她为了得到一个投降的表示，并未将事做绝。而且，她留下的一点喘息之机，也让昶浩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

    昶浩紧随在道符之后，自这个缺口不断深入领域之中，一旦露西艾尔在应付道符时露出颓势，那他就会立即发动新一轮攻击，直接将胜局奠定。

    想不到昶浩竟然能分毫未损，露西艾尔不禁大惊失色。而且仓促之间也无法留手，她一抬手就是一掌拍去，掌指之间透出天诛地灭的威势，足以令世间的一切损毁殆尽！

    小世界一个接一个地撞入这重领域中，却像是掉入硫酸池里的鱼儿一般，一阵剧烈的挣扎后，就被那混合了源力的毁灭之力硬生生地磨灭掉。连露西艾尔身边都近不了，更不用说去蒙蔽她现在的道了！

    那八个道符在庞大的毁灭之力威压下，似乎完全崩散消失了，但是昶浩能感觉得到，那些道符并没有真正被毁灭之力破坏，只是脱变成了一种更强大，完全凌驾于毁灭与其它一切道之上的东西。

    之前昶浩虽然得到了八个道符，但经过了一夜闭关后，他实际上能够催动的仅仅只有其中三个。其中之一，就是他曾见过大智行施展出来的，代表平衡之道的太极道符，所以还算勉强能临摹出来。另外两个道符，则分别是一生一死，而且那也是有赖光明王的帮助才能参悟出来的。

    “还有……”太乙天尊又幽幽搭话了，“他甚至拒绝了八千矛所遗烙印的诱惑！就某种意义上说，这也就等同于拒绝了这个多元宇宙的根本——‘存在’。所以现在这一刻，多元宇宙已经自发地对其产生了排斥，就像是许多年前，元始所引起的天地异变一样。”

    露西艾尔口中狂吐鲜血，整个人向后方抛跌，伤势重上加重。

    “成就内宇宙境界的至圣，乃是无上主的代行者，本质上已经开始与多元宇宙同化，无限接近于原灵。即使是已死去的至圣，也不是真正的，彻底的消亡。他们的烙印被多元宇宙所保存，只要条件具足，就有可能再度复苏，等于重新活出一世来。”

    “哼！”

    露西艾尔母狼般长啸一声，从原灵处借来力量，硬是强压下了自己体内的异样窜行的能量。现在她已经是越打越怕，完全不知道下一刻昶浩又会使出什么古怪的招式来。

    两人的拳掌无声无息地一触，然后就像触电一般各自朝着反方向跌开。

    昶浩急运体内法阵，化解露西艾尔那饱含着毁灭终结之力的能量，但也要过了足足半个呼吸的时间，他体内的能量运转才再度恢复流畅。

    这时候，原本熊熊燃烧的源磁业火已经收敛浓缩到了极致，化作了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世界，浮在昶浩身周。在每一个小世界之中，浓郁的源力丝丝沉淀下来，竟然凝结出栩栩如生的众生形像，就像是在现实中一般，齐声祈祷叩拜着。

    感应到规则加身，道符更是璀璨明亮，仅仅微微一颤，就将迎面而来的毁灭规则之力直接击溃！

    虽说只剩最后一点，但是这些源力依旧足够生成数十具分身，眨眼间就浩浩荡荡地反围住了八龙阵势。

    听到女娇如此细细剖析，昶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几个道符之中，竟然还隐藏着如此秘辛，看来在得到力量的同时，要想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然后，在露西艾尔未察觉的状态下，那个新出现的东西，开始和昶浩的心灵发生了接触。

    一念及此，昶浩立即紧守心灵，不露一丝空隙给那些蠢蠢欲动的烙印碎片。

    “请快一点……咦？”

    自从昶浩失去了自己的道后，就无法藉由道之间的共鸣，而去窥悟道符之中暗含的道意。在半决赛之前，能够催动起三个道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完全的抛弃了道，不再去刻意描绘道符的形像，反而能自然的凝结出八个道符来，这实在是天大的运气。

    神殿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信徒在祈祷叩拜着，无比精纯的源力，汇成了一道环绕着神殿的圣歌之河。不过，就在万圣华堂冲破虚空而来的时候，炽热的狂信之念突然化作了无边的怨念，宏大的圣歌化作了凄厉的哀号，环绕在神殿外的那道源力之河，也于霎那间染上了浓重的血色。

    昶浩的七轮微微一颤，刚刚感觉到的那些东西消失了，而且就连现在充斥着周身上下，压迫得他周身动弹不得的毁灭规则，其威压也在不可思议地逐渐消失！

    这时候，等得有点耐不住气的露西艾尔，开始催促昶浩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