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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杀害(社会剧) (山本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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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

    这篇《婴儿杀害》(Eiji-koroshi)登在《现代三十三人集》上,集系有岛志贺二人所编,大正十年(一九二一)出版。我当时读了觉得喜欢,就想翻译,但是因为起头的地方两句极普通的招呼的话没有中国话可翻,所以中止。以后屡次想到,去年又因K女士说起无剧本可以上演,答应她在一星期内把这篇译出给她,可是也因为同样的困难,终于没有践约。今年秋雨连绵,坐在家里,又拿出来看,决心要译他出来,用了三天工夫,总算勉强成功了,不过困难还是不能全然解决,此外译得不如意的地方也不少,至于全体用语之拙笨,那更不必说了,————如有人要拿去演,这非改成流丽纯粹的白话不行。本篇声明系“社会剧”,究竟他的文艺的价值如何,社会的意义如何,在我外行是说不上来。但我相信这个资本主义的社会,总是应该“打倒”的,而文学却也非是宣传,————他不是别种东西的手段,他自己就是目的;反资本主义的思想沁进到人心里去燃烧起来再发出为言语文字,这样可以成为好的文学,是动人的艺术而非符咒或号令。我这所译的恐怕未必就是这种好著,不过总还值得看,也还可以演,比那些流行一时的漂亮的绣房剧要好一点罢。民国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于北平。

    登场人物

    警察 小山圭介,四十三四岁。

    女儿 小山阿继,约十八岁。

    农夫

    收旧货的

    邻妻

    酒店的学徒

    女工 杉原阿朝,约三十岁。

    时代

    现代,春天。

    地方

    与都市相接的乡村。

    兼充住宅的警察派出所。派出所间壁即是住室与厨房。厨房里有一扇门,为后门。后窗外开着樱花。傍晚时候。

    (阿继茫然的坐在房中,小山推开派出所的门进来。)

    阿继 父亲回来了?

    小山 回家了。真好利害的灰土。(脱靴上来。)

    阿继 还是立刻就换了衣服吧。(站起来,取出便服交给父亲。)

    小山 呒,就这样办吧。(脱去制服,穿起和服来。)外面看花的人很不少哪。

    阿继 似乎很是热闹的样子。就是这里也有许多看花的人走过去。

    小山 你看怎么样?明天不是当值,我在家看守,你也可以出去看看花?

    阿继 我?

    小山 你因为看病也很憔悴了。去看看花,略略散散心也好。

    阿继 我不要看什么花。不知怎的完全乏了力,无论做什么事都一点儿不觉得有趣。(“收旧,收旧!”外边收旧的走过。)

    小山 那也是的。

    阿继 我看见那些闹着看什么花的人到觉得有点讨厌。

    (“收旧,有旧货好卖!”收旧货的仍叫着。)

    小山 像是收旧货的。叫他一声吧。

    阿继 是。(从后窗小声叫着,)收旧的,收旧的。

    收旧 (推开后门,)这里叫么?

    小山 收旧的,进来吧。

    收旧 嗳。多谢每回照顾。今天天气很好。(进来。小山开了壁厨,从旧箱子里拿出衣服六七件来给他看。)

    小山 收旧的,你不收这些东西的么?

    收旧 嗳,衣服么,那是顶好的。一定高价收买。

    小山 这都是些旧衣服。

    收旧 那里那里。老爷你知道,收旧的中间也有种种分别,同是旧货我却是偏重旧衣的,所以比别的同行特别肯出高价收买。(检查衣服,)都是女衣呀。

    小山 因为妻子死去了。

    收旧 那一定是很悲伤,很为难吧。(再检衣服,)小孩的衣服也有。

    小山 接连又死了长子,所以这些都用不着了。

    收旧 大少爷么?那一定很是哀悔的吧!既是这样情形,特别克己收买吧。

    小山 那么这卖多少钱呢?

    收旧 是呀。(计算一下,)一起算七块五毛钱吧。这确是格外克己的价格了。

    阿继 父亲,这不是可惜了么?

    收旧 (拿起一件线呢的外衣,)小姐,这个么?但是小姐穿了颜色太老了一点。

    阿继 不,这并不是我穿。

    收旧 这个要不是小裁就好了,可是可惜这是小裁的。不是小裁本来还可以多出一点儿……

    小山 怎么样,不能再多卖一点么?

    收旧 是呀。那么,再添上三角吧。本来想凑一个整数,可是那我就太吃亏了。

    小山 那么就这样算罢。

    收旧 是么。多谢多谢。(拿出钱袋来,)那么,七块,这是八毛。请你点一下子。

    小山 怎么样,赚钱吧?

    收旧 不瞒老爷说,这个年头儿实在难过日子,就是每天光是吃饭也就很不容易呀。

    小山 可不是么?

    收旧 实在这个世界艰难起来了。这不是太难了么,不是近来女人扮了男的苦力的样子在那里劳动么?

    小山 这样的事情报上也登过。单靠女工的工资恐怕还吃不够吧。

    收旧 实在单照平常的劳动是吃不够呀。人这东西是可怕的东西,为的要吃饭,什么事都不能不做。呀,说话说得太多了,多谢每回照顾。(去。一出门就叫“收旧,有旧货好卖!”叫着走去。)

    阿继 卖掉了不知怎地又觉得有点可惜。

    小山 这也是的,但留在这里,时常记起来,反是不好,所以决心卖掉了。而且药钱得要付呀。

    阿继 阿,那个还没有付呀。

    小山 但是我想,假如我们能够多付药和冰钱一点,或者……

    阿继 可是,照这样子已经不大容易,倘若更多付了,岂不是要不得么?

    小山 然而,假如那样做了,或者万一能救也说不定。

    阿继 要是真能够如意地给他们治疗,那就好了。

    小山 想起来总觉得两个人都是给我弄死了的样子。

    阿继 呀,那里有这样的事。这并不是父亲的不好。

    小山 不,因为我无力所以不行。

    阿继 但是,为了没有钱的缘故,不能给病人尽心医治的人,世上正多着呢。也并不只是父亲一人,用不着那样地自责。

    小山 因为那样所以更是不行呀。倘若世间这样的事情一件都没有了,岂不很好么?

    阿继 那倒也是的。唉,的确假如家里多一点钱,那就不至于……

    小山 这都是废话了。————啊,开饭罢。我的肚子饿透了。

    阿继 是。可是菜却什么都没有。去买点豆腐来罢?

    小山 不要什么。豆应该还有罢?

    阿继 嗳。

    小山 那个就好,那个就好。

    (阿继搬出炕桌,预备晚饭。小山点起电灯,在佛坛前上香。外边日落,天色昏暗。不久二人就坐。)

    小山 坐下来吃饭,也总觉得有点儿冷静。

    阿继 就是单留下谦弟也就还要好一点。

    小山 呣,那个孩子留着那就热闹些,————不,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二人沉默着起手吃饭。忽然前面玻璃门推开,一个农夫跑进派出所来。)

    农夫 老爷在家么?

    阿继 谁呀?

    农夫 了不得的事情,想请老爷过去。

    小山 发生了什么事件了么?

    农夫 是。

    小山 又是火车轧死了人么?

    农夫 不,不是这样的事,还要了不得的事情。

    小山 怎么了?

    农夫 竹林子里出了小孩!

    小山 什么,小孩?

    农夫 我想明天一早拿到市场去,到后面的竹山里去掘笋,一个死的小孩给锄头带了出来了。这件事不能丢开就算,所以跑到老爷这里来。

    小山 是这样么。好吧,我就去。

    农夫 实在很劳驾了。

    阿继 父亲又出去了么?

    小山 呒。给我拿衣服来。

    阿继 是。(拿出制服。)

    小山 (穿着制服,)村政厅那边已经通知了么?

    农夫 已经差人去了。这和别的东西不同,不请老爷们早点过去什么都没有办法。

    小山 那也是的。

    阿继 父亲,饭呢?

    小山 等回来再吃,但是,你可以先吃了。

    阿继 是。

    小山 那么,去走一趟来罢。(和农夫同去。)

    (阿继一人正在吃饭,邻妇从后门进来。)

    邻妇 你好?

    阿继 呀,邻家的大妈?(将要停止吃饭。)

    邻妇 现在用饭么?尽管请用罢!

    阿继 那么对不起了。

    邻妇 用过饭不去洗澡么?

    阿继 我虽然是想一起去洗,……

    邻妇 父亲不在家么?

    阿继 嗳,忽然有了公事,虽然刚才回来,又出去了。

    邻妇 真好贵忙呀。出了什么事?

    阿继 听说有什么小孩的尸首在竹林子里掘出来了。

    邻妇 呀,讨厌!那个,这一定是不端的女人养了小孩没有法子,丢在那些地方去的。

    阿继 嗳,那一定是的罢。

    邻妇 这种累人的东西你说可恶不可恶。每逢这些事非出去不可,那也很是辛苦呀。

    阿继 但这是职务,也没有法子。

    邻妇 就使是职务,在别一位也就很不容易担任下去呀。真是,像府上这样诚实的好人家为什么偏有那不幸的事情,太太和少爷接连地故去。

    阿继 那是运命罢,也就是这样想着排遣了。

    邻妇 虽然说是运命,可是实在很不容易这样地排遣呀。

    阿继 但是除了这样想也没有别的法子。(吃完饭。)

    邻妇 这个世界真是坏东西。我实在是气得不得了。

    阿继 (到厨房洗着饭碗,)呀,为什么呢?

    邻妇 今天也在工场糊着洋火盒细细地想了一天。像现在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全不像是在做人。

    阿继 没有这样的事。

    邻妇 不,真的。无论怎么说这是运命,像这样下去,我想倒不如变了洋火还要好得多呢。

    阿继 (笑,)呵呵呵。

    邻妇 真的,这并不是笑话。第一,洋火是不会肚子饿的吧,所以不劳动也不要紧,不必怕监督的骂,岂不是真是很快活的身分么?

    阿继 但是。……

    邻妇 不,这是真的。变了洋火,多少受看待,请你到我们的工场来看一看吧!这放在地上是不行的,湿了不行,太干了又不行,那真是同贵族的独养子一样郑重地待遇。但是到了我们女工,那才是悲惨可怜了。什么你是打渴睡啦,多讲话啦,能率低啦,整天被怒骂威吓,真叫人难受。一个人走到那里边去,实在连一根洋火的棒都还不如。

    阿继 这样的么?

    邻妇 我只要有一口饭吃,这种地方一定不去。可是最不行的事是人的肚子要饿,所以这个真是万分为难了。

    阿继 的确没有比吃饭更为艰难的事了。

    (酒店的学徒从后门进来。)

    学徒 来迟了对不起。(将送来的货搁在厨房。)

    阿继 豆酱拿来了么?

    学徒 是,此外还有洋火和劈柴。(一面说,一面向地板下窥探。)

    阿继 你为什么老向着地下张望?是什么东西掉了么?

    学徒 不,我找一条狗。

    邻妇 狗?这里没有什么狗。地板底下岂不是只有土拨鼠或是《先代萩》(戏名)里的老鼠的么?

    学徒 可是,或者偶然在这里也说不定。

    阿继 你和狗去闹,我们给你告诉掌柜去。

    学徒 告诉了也不打紧。

    邻妇 好嘴强的孩子!

    学徒 可是这值五百块钱呀!

    邻妇 什么五百块钱?

    学徒 那边前面不是有一所砖墙的大人家么,那暴发户的?那里的狗说是逃走了,有人找到这狗的说给五百块钱。

    邻妇 真荒唐,逃走了一条狗,出这许多钱!哼,这里是有许多人没有饭吃在为难着哪!有钱用在狗身上,拿出一点来给人岂不好么?

    学徒 听说那边是每天都给狗吃牛肉哩。

    邻妇 恐怕给用人们大都是吃糙米的吧?

    阿继 寻狗都花费五百元,真是太可惜了。

    邻妇 有些地方多的是钱,没有用处呢!

    阿继 可是,在有用处的地方偏是一点都没有。唉,倘若有钱,有些死了的人也就可以不必死了。

    邻妇 话虽如此,有了钱也会早死的呢!

    阿继 为什么呢?

    学徒 大约是因为吃的太多吧!哈哈哈。(笑着背起桶来,)回见,多谢每回照顾。(去。)

    邻妇 呀,不知不觉讲的话太多了。那么我先去了,等父亲回家后就请过来。

    阿继 嗳,随后就去。

    邻妇 那么,回见。(出外看天空,)呀,这讨厌的天气!

    阿继 又下雨了么?

    邻妇 雨倒还没有下,却全上了云了。看花天气真是恼人。回见。

    阿继 回见。请慢慢地洗。

    (少顷,小山从外面回来。)

    阿继 父亲回来了?

    (阿继将从柱上去拿下便服来。)

    小山 不。就是这样好了。肚子饿了,先吃了饭罢。

    阿继 是。刚才不凑巧来了人,我也这样想,所以碗筷还照旧放着呢。(说着将炕桌搬近小山前面,盛饭。小山吃饭。)

    阿继 父亲,那个抛弃小孩的人已经捉到了么?

    小山 还没有呢。现在才把尸首发见罢了。但是犯人就会捉住的。这样无情的人,天也必不饶恕。

    阿继 的确是的。我想倘若有人杀害儿女,有那不要的生命,我真想讨了来给谦弟也好呢。

    小山 是呀。那个小孩,真是一个有福相的,很强健似的孩子。大约是用手巾什么绞死的罢。咽喉一带全是紫色了。

    阿继 这干的什么事!真也有这样的凶人呀!

    小山 没有遇到过死别的人不知道生命之贵重。这真是恶鬼似的人,坦然地杀害她的儿女。这样凶恶的犯人我要去把她捉来,我这样想着元气也上来了。————啊,给我倒一碗茶来。

    阿继 已经吃完了么?

    小山 这个泽庵(腌萝卜)真咸呀。

    阿继 嗳,不知怎的这回咸了一点了。父亲,你很疲倦了罢?不去洗澡么?

    小山 不,我不去了。还是你该去了,已经有四天不去了罢?

    阿继 嗳。

    小山 迟了近地不大平静,还是早点去好吧。

    阿继 那么我去一去来。

    小山 这样好吧。(从衣袋中取出笔记本,急忙记录。)

    阿继 开着不大谨慎,把后门关了去罢。

    小山 (一面记着,)关了去很好。

    阿继 (下去,推开后门,正要关上外面的板门,)阿呀!(可怕地叫唤。)

    小山 (出惊,)怎么啦?

    阿继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黑的。

    小山 黑的?(急从厨房跳过来。)

    阿继 这边那边的走着呢。我怕极了。

    小山 (望外边,)不是没有东西么?

    阿继 不,有呢,哪,在那里。

    小山 呒,好像有人站在那里。(对外边的人说,)谁呀?(回答听不清)呃,什么?路不认得么?

    外边 不,有点事情想来请求。

    小山 找我么?

    外边 是。

    小山 那么为什么站在后门这种地方?

    外边 对不起。因为实在不好意思进来。

    小山 如有事情,请从前门来。(对女儿说,)后门我来关罢,你还是早点洗澡去。

    阿继 是。

    小山 小心点去。而且似乎要下雨了,雨伞也带了去。

    阿继 是。

    (阿继推开玻璃门,正要从前门出去,女工杉原阿朝惶恐地站在外面。)

    阿朝 刚才很对不起了。

    阿继 不。请进来罢。

    阿朝 嗳。(恐慌似地走进派出所,好像是工作回来的服装。)

    阿继 (对小山,)我去一去来。(去。)

    小山 是你么,说有事情找我的?

    阿朝 是。

    小山 那么什么事情呢?

    阿朝 (拿出点心包放在小山面前,)是一点无聊的东西。

    小山 你这样做不行呀。

    阿朝 请给少爷们吃。

    小山 不,家里现在没有小孩,前回已经死去了。

    阿朝 (最初就意外地失败了,惶恐似地,)啊,那是。那么……

    小山 这些都没有关系的。可是,你的事情是什么呢?

    阿朝 老爷,请你收了罢。有事想请求你哪。

    小山 有什么事都可以听你讲。但是这些东西是绝对地不能收。

    阿朝 原来这样的么?

    小山 你是女人,所以这么都不知道,凡为官吏规定不能收受他人一切的礼物。所以你可以不必费心。我决不因为是收了礼物,或不收礼物,有什么差别。现在还是早点说出你的事情来罢。

    阿朝 (惶恐似地,)嗳。

    小山 你把这点心包收了起来,————现在你那事情呢?

    阿朝 (暂时俯着首,)老爷,小孩生了之后非去报告不可的么?

    小山 那自然非去报告不可呀。

    阿朝 可是那小孩生出便即死了,既然是死的,那么不报告也可以罢?

    小山 不,即使是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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