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孰人风雅至于斯

    地上的萧白朗这时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爬了起来，他知道这和尚厉害，一时间不敢再上，只是拿眼睛瞄着旁边的匕首。

    叶畅若是知道萧白朗在打这般主意，定然会后悔放过他太过轻松。但现在叶畅也是无奈，无权无势，又面对着大唐帝国的国家机器，缓兵之计是他唯一的选择。

    “休要睬他，这厮有酒就关不住嘴巴，乘他还未曾开口，咱们先赏玩一下覃郎君送来的折扇。”姓贺的老人笑道。

    “余事先不论，先上酒，上酒……伙计，给这厮来五斗酒！”两老者中一个笑道。

    “我也不敢。”叶畅很诚实地道：“不过萧五爷，你从剑南州打到长安来，想必是个狠人，我们更不敢放你。”

    贺老人笑眯眯看了他一眼，虽然明知这是马屁，可是拍得就是让人舒服。

    旁边的和尚这时“善哉”了一声：“好，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萧白朗看了旁边的善直一眼，心中顿时浮起百十个念头。若只是这和尚一人，他们有的是下流的手段暗算，可若加上眼前这小子……

    “好和尚，好拳脚。”萧白朗狞笑道：“萧五爷自剑南到长安，从来不曾吃过这般的亏，这个梁子，咱们是结定了。小子，萧五爷今日话放在这，你有种便当街杀了萧大爷，否则萧大爷还会来！”

    “和尚，当街杀人你敢不敢？”叶畅偏过头去问善直。

    说完之后，叶畅便与和尚扬长而去。

    “可惜，这字若是伯高你题的就好了！”贺知章轻摇折扇，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少风流的青年时代。这折扇当真是好东西，但以贺知章的眼光，上面的书法与绘画，却不算上佳。

    “自然，我们也不想被人盯着……我看你那斗鸡被杀了，想必很心疼，我愿指点你一条门路，若是做得好，比斗鸡可是要赚钱得多。”

    “咦，倒是巧了，一拿出来，便是贺宾客的咏柳啊！”那位覃郎君见贺老人一展开，便讶然呼道。

    叶畅没理他，对萧白朗又道：“某还要在保宁坊住上几日，萧五哥若是真想知道，明日早些来马家客栈寻我。”

    萧白朗看着他的背影，身边的兄弟们这时才敢凑上来：“五哥，当真就这样算了？”

    叶畅只作不曾见到，他心里也很奇怪，那伙胡人为何纠缠他不放。

    其一乃是掏家伙，地上的板砖，路旁的板凳，都有可能成为逆转胜的秘密武器。其二乃是走为上，有多快跑多快，尽可能跑远来，待收拾旧河山之后再来报复。其三则是在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时的绝招，也就是叶畅现在施展出来的。

    “和尚你这是……”

    “寻人，寻人……贺永兴，贺秃！张伯高，张颠！”

    若是在这里的时间长些，倒是要去见识一下大唐的夜生活。

    叶畅敢撩拨萧白朗，不是没有底气的。这厮好斗鸡，又一副强横模样，但方才在老宁家铺子里，还是显得进退有据，不是那种昧的莽汉。

    “我已经赶了个大早，先是到了张长史府上，说是与颜郎君一起来了你家，我脚不沾地又跑来，偏生他就去了酒楼，是西市还是东市？”

    “杀不能杀，放不能放，自然就是想些法子来收拾了。你是市井游侠儿，最重信诺，是也不是？”

    “我为何不敢？”叶畅笑了笑，他原本笑起来双眼一眯，极是温煦的，但是看在萧白朗眼中，却是惊人地恐惧：“我放不得你，又杀不得你，却不想被你纠缠，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你再没有能来寻我麻烦的能力。若此时放了你，想必你要在市井中去呼朋唤友，但若被我这样一折腾，还有几人愿意随你而来？”

    这两具扇要比方才拿出来的精致得多，其中最外的两片扇骨，甚至是用玉制成，敲上去铮然有声。但是这种玉并非和阗美玉，价钱不算高，因此此扇虽是精致，却不算是重礼。而且扇上所画，确实是名家手笔，一画仍是柳，另一画则是山景。只看这两幅画，便可知覃勤寿花了心思：贺知章诗名虽盛，但流传最广者乃是《咏柳》，而张旭书法之名掩住了他的诗名，可他的《山中留客》亦是自己自豪的得意之作。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你何必做得如此绝！”萧白朗怒道：“若真如此，咱们就是不死不休！”

    “那又如何？”

    互殴时若打不过对方，有三大绝招可以使。

    “不但赚钱，还有趣，不比斗鸡差，你看如何？”

    这贺老人，便是贺知章。他此时已经年过八旬，须发皆白，头发也秃了不少，不过精神尚是上佳。在他旁边张姓的老人，则是草圣张旭，他二人同属吴中四杰，又向来有交情，相互还是姻亲。

    焦姓男子说话有些结巴，一急之下，这段话说了好一会儿才说完整。老家人听完后笑着回应：“今日却不在东西二市，就在本坊之中，在那覃家铺子边的老吴记酒楼。”

    “是我，张颠，我给你们带好东西来了！”

    “你说说，若是将你们尽数剥光了绑在一起，只说你们有龙阳之癖，而且还在玩无遮大会，敲锣打鼓送到西市去……长安城，你们还能呆么？”

    “我来长安，又不是久居长住，不过是办事，转日就走，你到哪儿与我不死不休？”叶畅噗地一笑：“而且有和尚在，你们这十几个虾兵蟹将，能近得了我们身？”

    萧白朗毫不怀疑，眼前这小子比他还要无下限！

    此时天色也已经晚下来，保宁坊毕竟只是长安城一百零八个坊中的一个，又不是什么热闹所在，外头一片寂静。叶畅听着偶尔传来的更鼓声，迟迟睡不着，倒不是他挑床，而是因为觉得这样的大唐之夜也未免太无聊了些。

    “要不去多唤些人来，那和尚再能打，也只是一个。”有无赖建议道。

    “故此，小人特意制成折扇两柄，虽请了名家作画，却未题一字，只请张公书写。”覃勤寿笑着又拿出两具折扇，呈在二人面前：“此二扇便请贺公、张公把玩。”

    “哦？是谁风雅至斯？”贺知章与张旭齐声问道。

    “确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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