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冤头债主问何谁

    贺知章与张旭微微点头，如果叶畅不是去主动招惹咸宜公主驸马，只是暗中调查真相而不急着声张出来，那么他们还是有把握护住叶畅的。

    他说得极为正式，不是那种普通闲聊的口气，颜真卿性子也是这般坚韧，听了之后拱手行礼：“十一郎放心，有贺公、张公在，必保你在长安平安。”

    听得这一句话，贺知章与张旭神色都严肃起来。

    “某一介布衣，平民百姓，便不是公主驸马，只是一县令，其权势便足以令某屈服。但某还是那句话，兄长横祸而死已经是极不幸，若令其还背负污名于九泉之下，非某所能容忍。二公只管放心，某只求正名，若是一日两日不成，那便一年两年，若是一年两年不成，那便十年二十年。兄长虽逝，家中尚有幼侄，某便是为了保全兄长骨肉，也该善保自身。”叶畅又道：“诸公勿虑，某当留有用之身也。”

    叶畅依然满脸平静，张旭又叹了口气，而那边的颜真卿忍不住道：“坊间相传，废太子之事，便是杨洄于其中出力！”

    他性子洒脱，最不拘礼，叶畅这般“巧取豪夺”，看上去是占便宜，但背后何尝不是一种潇洒！

    “好茶！”

    原本就不只这两三种，苏黄米蔡赵，再加上一个难得糊涂的郑板桥，他们的字迹叶畅都曾经临摹过。写给张旭看又不要尽得其神，只要能写出其形，略带一分神韵，张旭这位书法大宗师自然会去揣摩去完善。就算张旭老了做不到，他边上还有一位颜真卿……颜真卿如今可是正值壮年，值得长期投资啊。

    叶畅此时已经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那副字边上，小心翼翼将字护住，然后向着张旭行礼：“某谢过张公赐字！”

    贺知章同样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好，你这小友，是个趣人！”

    叶畅笑眯眯地道：“梦中之时，尚闻得那位道人吟诵饮茶歌，某愚钝不堪，唯记其中小半：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此句一完，贺知章原本表情丰富的脸上，突然间僵住，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一把抓着叶畅的胳膊：“小友，小友，原来我贺知章知己，竟在于此！”

    “不知，只知是位公主。”

    贺知章年迈，原本是有些昏昏沉沉打瞌睡的，但被这茶意一激，精神顿时一振，因此他又忍不住称了一声“好茶”！

    张旭看了几上的字一眼，又看了看叶畅：“便赠与小友吧，今日先见小友两种字体，又闻小友之诗，老夫有茅塞顿开之感，可惜，可惜，还是少了些……”

    覃勤寿是个眼色好的，顿时呈上纸笔，张旭便当着众人的面，在树荫下的小几下挥毫泼墨，转眼功夫，那首饮茶歌便已经化成狂龙疯电，出现在宣纸之上。

    贺知章饮都未饮，便脱口赞叹，然后他才小啜一口。

    想到这，他打定主意，这些时日，定然要从张旭那边多骗一些真迹来。

    “驸马杨洄，亦是皇亲出身，其母乃中宗长宁公主，其父乃观国公，他自己如今为卫尉卿。”张旭又道。

    张旭大喝了一口，初时他并没有太在意，但一口茶下肚之后，他便惊讶地道：“这是什么味……再给我一杯来！”

    颜真卿此时也动容，听得叶畅之语，他插嘴道：“叶十一郎有所不知，贺公如今自号四明狂客，那饮茶歌中却是有贺公之号！无怪贺公心向神仙之道，原是神仙中人啊！”

    叶畅并不知道这个咸宜公主驸马是什么人物，但是贺知章与张旭却是知道，贺知章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而张旭更是眉头紧皱。

    “家兄含冤而死，已是不平之至，某如何能让他身后再背窃贼之名？”叶畅道：“此事既然是在东市闹市中所发生，必然有不少目击之人，某不敢与公主驸马为仇，唯有探访目击，替兄长洗去污名罢了。”

    他正待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旁边同样喝了一口茶的颜真卿已经将那《饮茶歌》念了出来。

    “这个，贺公，某乃山野村夫，这饮茶歌原是梦中听那道人所为，贺公何出此言？”

    “事情经过？”叶畅又问。

    “好，好，伯高，这副字写得好！”贺知章赞道。

    短短片刻之间，他连称三声好茶，旁边的焦遂见了，也不禁端起碗来小饮一口。方才他说得口飞横沫，又偷喝了不少酒，口中正渴，这茶水一入嘴，顿时滋润唇舌，让他咂了咂嘴，又喝了第二口，然后点头道：“果然好茶！”

    “咦？”张旭愣住了。

    “覃兄只管放心，某绝不会冲动。但是某虽过继给三支，与二支的兄长实际上却是骨肉至亲，至亲之仇不能报倒还罢了，可若连仇人是谁都不闻不问，未免不合孝悌之道。”叶畅说话时语气甚为平和，但目光却异常坚定：“无论是哪位大人物，皇亲国戚也好，宰相将军也好，总得让某知道，兄长是如何死的！”

    端起茶碗，还没有饮到，那股茶香就已经沁入肺腑，让人忍不住深深呼吸。贺知章已经是年过八旬，呼吸系统原是有种种问题，被这热气一冲，竟然通畅了不少。

    与此时茶中添加各种调味料的主流做法不同，叶畅烹的茶，完全纯正茶味。茶水入口，先苦而后甘，先涩而后甜，那味道对于大早就饮酒，有些熏熏然的贺知章来说，实在是无上美味。

    叶畅却未停，直至七碗念毕，贺知章捶胸顿足：“方才让你停的，此诗不该对我念……非也，非也，此诗当候李太白来时再念！”

    叶畅在注意二人的神情，发觉这二人都露出难色，顿时明白，咸宜公主只怕不是什么不得宠的公主，而是当今皇帝李隆基的爱女，而那位驸马，只怕也得李隆基喜爱。

    至于最后点睛之句，此时仍值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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