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走到了人生当中的夕阳之时,在幼时的惊恐、青年的迷乱之后,现在的幸福让她倍感珍惜。这句诗,激起了她的共鸣,让她心弦发颤,情难自禁。
夏天和盛唐凑在一起,就意味着“慢束罗裙半露胸”!就意味着“绮罗纤缕见肌肤”!就意味着“屐上足如霜”!
虫娘自己也被吓住了。
“哦?”从李霅的神情中,玉真看出这其间有隐情,她好奇心起:“贺宾客呢,为何不见他过来?”
韩朝宗的禁令中,可是留了后门的,他禁止的是叶畅参与组织球赛,而不是球赛本身!
那边帷幔之内,嬉笑莺燕之声顿止。过了会儿,有人欣幕而出:“贵人请李丞与诸友入内。”
正是:今上传闻好足球,下愚群氓纷奔走,莫道市井多无赖,一朝扶云上霄九。
这小子要飞黄腾达了!
“修武叶畅,拜见贵人。”叶畅又对她一笑,然后转向玉真,正容行礼。
“啊呀……姑……玉真姑姑,你也来了?”
虽然他身上纹着“生不怕京兆尹”,实际上哪有不忌惮官府的,因此,当得知韩朝宗禁止叶畅组织球赛之后,他几乎绝望。就在此时,叶畅委托覃勤寿带来几句话,让他茅塞顿开。
此时众人都是练习足球不久,这五日也只是勉强熟悉了规则,虽然有马球、蹴鞠的底子,但与真正的足球相比,还算不得好看。但是已经足够让大唐时的观众兴奋,特别是看到众球员以蹴鞠的技巧,做出诸如过人、突破这样的动作时,周围少不得也有欢呼声。
“便是如此,叶畅又吟出第五首诗,诗句如下……”
李霅呆了一小会儿,然后道:“方才贺宾客携客至此游玩,下官听说之后,便来相见雅集。”
“酷暑难耐,贺宾客身体不适,亦是常事……来人,将宫中冰镇的酸梅汤送些去贺府。”
她们这群贵女聚在一处,还有人用锦缎将周围围起,避免有人窥视或者冲撞。等这边折腾得差不多了,那边球赛也已经正式开始。
球滚到了虫娘脚下,虫娘缩了缩,似乎想踢又不敢踢。
李霅心中顿时欢喜,玉真公主亦好为国家荐人,他虽然已官至太常丞,可若能在玉真公主面前讨得好,那对今后的前途极有帮助。他看了一圈众人,原是不想让叶畅进去的,但这样的话,未免就太过失礼。
听得这一句,李霅脸色又微变,方才卢杞想要瞒着贺知章突然离去的真正原因,但公主派去的人一打听,还有不知的道理?那时他们不但无法抑制叶畅的名字出现在玉真公主耳畔,而且还会落下个欺瞒公主的罪名。
萧白朗点了点头,然后喝道:“准备,开始!”
恰恰此时,场中踢球之人又一脚将球踢过来,这一次球直接落入帷幔之内,正好滚到了叶畅面前。叶畅弯腰拾起了那球,然后不慌不忙,向前走去。
叶畅对她点头时,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与气力,便踢了一脚球,到现在,球早不知滚到哪儿去了,她却觉得自己心在跳,气在喘!
“上面的贵人,请将球还以我们!”球场上的光头们纷纷喊了起来,他们平时可没有这么礼貌。
据闻当今天子李三郎曾爱宠一位曹国进献的胡旋女曹野那姬,育有一女,因为未足月便早产,故此不得皇帝喜爱,打小就令其道姑打扮,跟着玉真公主学习主持宫中道观。看来这个年方稚龄的少女,便是那位可怜的小公主了。
那么很简单,叶畅幕后遥控,由他萧白朗来组织就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特别是被卢杞这等小人发现继续干涉,叶畅自然就缩在贺知章的府邸之中,而萧白朗则想法子说动青龙寺的僧人,以做佛事为名,招徕那些香客来看热闹。
想到这,李霅道:“贺公不适,倒不是天热,而是听人吟了一首诗。”
虫娘在人群中继续寻找方才让她觉得温柔关爱的目光,但听得一个声音响起,她抬起眼,便看到另一双温和的眼睛。
这可是他的舞台,他的机会!
众人心中不免有些同情,身为天家女,原是最为幸运的,但若成了虫娘这般,则是由幸运转为不幸了。
一般人家的女儿,是不允许穿成这模样的,但宫廷之中,则如此成风。而且此时天热,女儿家也喜欢穿少些,好让自己更凉爽,因此叶畅放眼望去,华盖之下,尽是丰胸、玉腿和欺霜赛雪的肌肤,看得他目荡神驰,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另一世,另一世夏天的校园之内,可不就是眼前这模样!
此时不待李霅开口,便有自认为伶牙俐齿的上前,将叶畅连吟五首登乐游原诗之事说与玉真听,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笨蛋,自然知道,让李霅都口称“贵人”的会是何等人物,若是能讨得眼前女道欢喜,何愁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听闻这边佛事热闹新奇,便来看看……你到我身边来。”
“叶郎君,帷幔中乃是贵人,切勿失礼,还有,卢杞,你也别惹是非!”他告诫了叶畅与卢杞二人,然后正衣而入。
众人纷纷见礼,大唐之时,礼仪虽多,但非正式场合正式时候,少有跪拜者,叶畅也不过是跟着一揖。在上的玉真见李霅身边多是年轻人,笑着道:“你们今日如何有闲来看佛事?”
周围的公主、宫女们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极少有的事情,一向羞涩文静的虫娘,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踢球!
这是夏天,这是盛唐!
究竟是赞人,还是赞诗,只怕就只有她自己才知晓。无论是赞人还是赞诗,跟在李霅身边的诸位儒生文人,现在都是一脸羡慕嫉妒还暗藏恨地看着叶畅。
“好,好,好一个梦中得诗,好一个修武叶畅,好一个夕阳无限好。”
“虫娘,到我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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