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娘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在宫中,她是个受忽视的人,母亲早就不在,李隆基对她早产之事又甚是不喜,从小就被打发到道观之中。宫女、宦官对她不是轻慢就是畏惧,兄长姐姐们待她熟视无睹,偶尔随着诸姐出宫一回遇上了叶畅,偏偏叶畅不去拍她姐姐们的马屁,只是对她好,这让她心中生出少有的面对亲情的温暖。
现在吉温与几个书吏,对叶畅的规划能力,当真是佩服致极。
可现在,这温暖也要消去了。
她却不知,叶畅来长安城一趟,总得给家里人带些礼物去,他想来想去,便想着给响儿准备好一套衣裳——放在这个时代,这衣裳样式可能有些不对劲儿,但带回修武去,只说是长安城中如今最流行的,有谁会花十多天时间专门跑长安验证么?
“我在这附近正好还有些事情,过一个时辰再来看看……若是能做得又快又好,少不得加钱。”叶畅叮嘱了一声,然后领着虫娘又出了铺子。
是只小手,穿着的还是道袍。
回去,她依然只能做道姑打扮,却不可能再穿成这模样了。
乡间那些顽固的老人,看了最多也训是嘀咕两声,总不好说这长安城中流行的样式竟然是有伤风化的吧。
叶畅领着虫娘便走,他径直走进了一家店铺,店铺的伙计见他领了一个小道姑进来,都有些讶然。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叶畅问道。
这套衣服可是中西合璧,上边是大翻领短袖的小碎花边上衣,下边是刚刚过膝的蓝色印条裙,再配上薄如蝉翼的绢纱长袜,活脱脱便是后世的学|生|妹装扮。既显活泼,又不失庄重,让人看得眼前一亮。
虫娘欢欢喜喜到铜镜前,左照右照,真不敢相信镜子中的人竟然就是自己。良久,听得叶畅催了,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过来。
既是如此,叶畅为何要拉自己来,自己可是两次为难他,他如何会将若大的功劳推给自己?
所谓干股,乃是股权凭证,虫娘听得是这么回事,绷着的小脸儿更紧了:“也就是说,不是你送的,是他们送的?”
虫娘顿时乐滋滋地笑了,她方才在铜镜前照了好一会儿,只可惜这家的铜镜磨得不是很好,看得模样不算太清晰,但她自己也觉得,着实漂亮!
叶畅的笑让吉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许弄乱我的头发!”
无论什么年纪的女子,听闻买衣裳,可都是只有欢喜的。
这是家裁缝铺子,此附近多烟花柳巷,少不得就有裁缝铺子、脂粉铺子。
她懂事得早,所以逆反心理也来得早,别人觉得好的,她未必觉得好,别人觉得失礼的,她却有可能觉得有趣。
“这个……原来是贵主!”叶畅反应过来,向着小虫娘拱了拱手,然后半蹲下身去,忍不住揉了揉虫娘头上的道士髻。
“方才我请裁剪的衣裳,如今人来了,按着她的身材,替我做吧。”叶畅道。
西市的规划,她虽然不大明白,却隐约也觉得,这位叶郎君是个大有本领的人。
叶畅站在西市最西北角,回头向吉温问道。
吉温终究没有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他明白,问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旁边的吉温听到叶畅称小虫娘“贵主”时已经吓坏了,一个公主,竟然出现在这里,而叶畅伸手去揉虫娘的头发,更是让吉温魂飞魄散。
“为何还不入宫?”
花了老大的口舌,叶畅才将联赛的事情说清楚来,然后道:“他们也是对贵主的一片心意,若没有贵主当日的十五枚金钱,他们想不出这番生钱的法门,故此便送贵主干股呢。”
按照叶畅的方法,虽然有大量的拆迁,可是拆迁的店铺都能得到相应的补偿:新规划的沿水潭的两街三巷,足以容纳所有拆迁的店铺,这就排除了第一个障碍;而此后繁华的远景,又足以弥补拆迁重建这大半年时间里停业的损失。
小虫娘却没有生气,叶畅这个看来极为失礼的动作,让她却觉得甚为新奇。
“再去镜子前看看。”叶畅笑眯眯地道。
“如何?”虫娘问道。
在信息不通畅的年代,这种欺瞒行为,完全可以帮助叶畅来引领风潮。所以,他拿出了好几套衣裳的样式,方才见这裁缝铺子手艺不错,便进来定了一件。
另外,叶畅自己只是做了规划,韩朝宗则是负责争取政策,还需要一个拥有较强执行力的人来主持此事。叶畅觉得,历史上有“酷吏”之称的人,都拥有不错的执行能力,吉温应该也不例外。
叶畅愣住了,和尚善直自从那日刺杀事件之后便跟在他身边,可是这次袭击为何和尚没有任何反应?
若是修武县,整个县城里还找不得一家象样的裁缝铺子,一般都是请织娘上门做。这边几位师傅手忙脚乱一番,很快便给虫娘量好了身材,而虫娘板着的小脸,也早就笑逐颜开了。
“呃?”
“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热得紧,我们到树荫下去。”叶畅拉着虫娘又问道。
“什么?”
绕回到那裁缝铺子时,天色已经渐晚了。见叶畅进来,铺子里的伙计便说衣裳已经缝好——对于这些心灵手巧的大师傅巧娘子来说,缝几块布,能花多少时间!
叶畅一挑大拇指:“漂亮!”
吉温面皮又抽了一下,原本以为叶畅唤自己来,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却不曾想,他竟然准备好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个举动,让虫娘身边的宦官怒了。
“这大半个月来,你完全忘了我,也不进宫去见我,也没想着送我东西,还是那群粗人记着我的好?”小姑娘面色如霜,虽然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可是叶畅已经见到,她眼中有雾气了。
“送与你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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