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世事如奕人如棋

    这一次被两边的士兵直接摁了回去，卢杞冷笑着看他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快意。当初为了获取对方的信任，他可是没少卑躬屈膝，而韦谅不过有个好老子罢了，凭什么在他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无论是谁，只要今日午后一晤，便知其用意。

    他定了定神，又迈开步子，掀帘而入。

    一想到“李”，叶畅又想起一人，自己曾经在香雪海见过的那位李姓女郎，在洛阳时她是道姑打扮。

    这场叶畅无意中掀起的风暴，在长安城中刮了好一会儿，将长安城中的过年气氛都吹淡了。也让叶畅不得不在长安城中过了这个年——李林甫不让他离开长安城，那队士兵几乎是贴身“保护”，他也实在是无法。

    卢杞与他前肩而行，两人出了正堂，原本应该挤得满满当当的院子里，如今却是空空如也，唯有一队士兵在此。

    相当于被软禁啊。

    “遵命。”

    然后弦声忽乱，象是弹奏之人心乱了胡乱拨动一般，急切的几声后，便停下来。

    所谓打蛇不死，反遭其噬啊。

    换言之，就是在李林甫心中，吉温、卢杞都是随时有人可以取代的，唯有叶畅，却拥有旁人无法取代的作用。卢杞想明白这一点，心里依然满是不服气，但他不会蠢到与吉温抗辩的地步，只是向吉温道了声谢。

    卢杞对叶畅做了个“请”的手势，叶畅随他进了大堂。

    “叶郎君，请。”卢杞向叶畅示意了一下。

    “没说，只是让卑职将信转与叶参军。”那小军官笑嘻嘻地道。

    “请吉公指教。”

    看着叶畅的背影，跟出来的卢杞眉头皱了一下。

    叶畅心中百味陈集，深深看了卢杞一眼，以后若再有机会，绝不会让卢杞活着了。

    “相公智深如海，岂是某能揣测。”卢杞看了一眼叶畅：“叶郎君亦是足智多谋，想必心中有数。”

    “哦，莫非叶畅难道还能当一个棋手？”

    再向街头望去，叶畅已经不见了。

    过完年后的正月初八，长安城才算是稍稍安稳下来，街上的行人多了，但是那些贴身跟着叶畅的士兵却仍然紧随。叶畅原本想亲自去拜访几处人家，结果也被他们弄得没有了兴致。

    旁边的吉温敏锐地发觉了这一点，笑嘻嘻地问道。

    自己……还是太幼稚，太简单了啊。

    “香阁可有人在？”叶畅问道。

    “卢杞，带着叶郎君去一趟韦府吧。”李林甫又道。

    “重视？在李相公眼中，我，还有你，甚至里面的韦坚，都不过是些棋子。”吉温拍了拍他的肩：“叶畅则不是。”

    皇甫惟明并不是被他打倒的，就算去骂他两句，除了替李林甫吸引仇恨外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回去睡大觉去。

    “就在大堂之中。”

    就在他出韦家大堂的同时，便看到吉温一脸兴奋地迎面而来。

    他能做的就只能是装没有猜出李林甫的用心。

    不必人催请，叶畅起身出门。李林甫让他去韦府……自然不会是让他出那口被韦谅等人欺凌的恶气。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封请柬。

    韦坚家的奢华，不在李林甫家之下，一内其间，便看到巨烛高照，大堂中与外间一般明亮。一群人跪在大堂之上，有瑟瑟发抖的，也有昂然不屈的。

    “回……”

    “郎君，如今……我们去哪？”南霁云低声问道，神情也有些凛然，大约是见着韦家那么大的势力竟然说倒就倒，也有些吓着吧。

    叶畅有些糊涂了，对方的态度，未免太过恭敬了些。

    “吉某做的事情，你做的事情，换个人都可以做，叶畅做的事情，却是换了别人未必能做得到的。”

    “叶郎君，多谢了。”吉温经过叶畅时，抱了抱拳，难得地向他行了礼。

    叶畅在他目光中看到了绝望，这种绝望让叶畅顿时明白，李林甫让自己来的用意。

    自己还是比不过这种老谋深算的巨奸啊，他轻描淡写间，便将自己当成了棋子……

    “卢杞，你这个小人！”韦谅再度跳起，向着卢杞扑了去：“分明是你献计，要夺叶畅的香雪海！”

    叶畅有些惊讶，卢杞的态度不大对劲，客气得有些过分了吧？

    叶畅闻言迈步，终于来到了那香阁之前。

    待卢杞与叶畅进来，那群跪着的人都看了过来，其中正有韦谅。

    司掌柜倒还在，不过按照叶畅与杨家的约定，他也只在这呆两个月，待杨家安排来的新掌柜熟悉了情形之后，他便会离开。见到叶畅来，他神情有些黯淡，毕竟这是见着叶畅开创的第二项产业送给别人了。

    即使此前有深仇，现在卢杞也唯有隐忍。

    “香雪海香楼一晤？”这份请柬乃是那军官转送来，上面没有书写邀请者姓名，只是笔迹隽秀纤丽，看上却不类男子之笔。

    “请进来，主人等得许久了。”那武士见叶畅有些迟疑，便催促道。

    昨日香雪海之事，既然高力士都出面了，那么韦谅肯定是要向他父亲韦坚报告的，韦坚也定然会要想办法弥补。但就在这时，李林甫猝然发动，用近乎政变的方式，将他们一家抓了起来，韦坚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李隆基对此不知情。

    这对于韦坚顽抗的信心是沉重一击，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整个大唐，没有谁能够面对李林甫与高力士的双重夹击而屹立不倒。

    听得韦谅的嚎叫，叶畅觉得很没有意思，一句反驳都没有，便径直回身离开了韦家的大堂。

    叶畅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队官兵围了上来，为首的伙长上前行礼：“叶参军，韦坚、皇甫惟明等人谋逆，卑职奉命护卫叶参军，免得参军为其同伙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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