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昔日亢龙今有悔

    “王翁，或许咱们还可以向那些同业进些玻璃器。”贝福一直跟着他，此时忍不住插嘴道：“最多给他们加些价，咱们不求赚钱，只求人气！”

    萧白朗被王忠嗣召去，而王忠嗣如今已经在狱中，传闻中又是叶畅所构谄，故此王忠嗣的部下对萧白朗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萧白朗支撑了一年，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这才回到长安。他原本就没有官职，从军前回来，倒也没有什么麻烦。听叶畅问起，他唯有苦笑：“何只不如意，这一年来……唉，不提，不提。叶郎君，王忠嗣之事，你给我一个准话，究竟是不是你？”

    若是为了些许锱铢之利，便放任这等曾经算计他逼得他不得不闪转腾挪才回过来的人，岂不意味着今后任何敢于害他的人，只要能带来利益就能被他放过？

    “叶参军，叶参军！”

    骂完之后，他才想起来：“十一郎，这信中所书，是真是伪，还有，是谁人将如此重大的消息泄露与你？”

    不一会儿，他便过来，笑着道：“十一郎，你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怎么有空召我来？”

    萧白朗看着他，缓缓说道：“我自是信的，不过他们却将信将疑……后来听说李邕死了，他们便完全不信了。”

    必须考虑一下后路了，王元宝可以肯定，玻璃器将与琉璃器产生直接竞争，若是琉璃店不能兼营玻璃的话，与别的竞争对手相比，他的店铺就会处于劣势。这种劣势只需三五年间，便可以让他在长安城的琉璃行当里除名。

    他二人在前院中小声说话，说到这里，便将话题转到了朔方与辽东的风物上。正说着间，突然听得侧边传来一声喝“叶十一拿着”，然后便见一大团什么东西从围墙上被扔了过来。

    “听闻受某所连累，萧兄如今不是很如意？”见他这模样，叶畅道。

    叶畅也明白这一点，这些人得罪不起李林甫，就拿他开刀，无非因为他在众人眼中，是更容易对付的软柿子。好在如今他这个软柿子已经有几分不同之处了，朔方军诸人真要找麻烦，也不像上回那么容易。

    除了善直之外，跟随叶畅的都是些精壮汉子，他们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股精悍。更重要的是，他们眼睛看人时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以王元宝的见识来看，只有那些在边关上见过血杀过人的厮杀汉，才有这种神情。

    “叶畅既然决意要与我算这笔旧账，岂会留下这等漏洞？毫无疑问，那些与叶畅同流的家伙，必然都答应了条件，不将玻璃器转售与我们。”王元宝叹息道：“此事绝不可行……唉！”

    然后他住嘴不语了，他目光闪动，心中又生一策。

    “那如何是好……啊呀，要不，咱们也派人去傲来国进玻璃器？”贝福灵机一动，又开口道。

    “你当初不是给自己选了生路么，球市啊。”叶畅一笑，再不理睬他，转身便走。

    萧白朗隔得稍远，看不到纸上写的是什么，见叶畅看完，他也不好询问，便行礼告辞。叶畅也不留他，将他送别之后，看了看边上：“替我去将岑兄请来吧！”

    即使他还跑到洛阳去搞了洛阳球市，情形也就是那个样子。

    “既然朔方军诸人如此不知好歹，萧五哥，你还是回来助我吧。”叶畅向萧白朗发出邀请。

    王元宝一拍大腿：“说的正是！若咱们也能直接从傲来国进玻璃器，何愁叶畅为难？没准咱们还可以反过来，给他添上几分麻烦！”

    “叶参军，莫非……莫非不给我王老汉生路了？”

    “呵呵，球市……说起来，王翁，你既然提起球市，我倒要问问你，球市在你手中这两三年里，不知赚了多少钱啊？”

    “无妨，把地上的东西拾起来，去两个人到院外看看。”叶畅吩咐道。

    如今回来，得知贾猫儿与叶畅都成了结义兄弟，想当初可是自己与叶畅先认识！

    “如此多谢叶郎君了！”萧白朗道。

    叶畅目光向这边扫了一眼，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径直向门内走去。

    叶畅心中微微一动，萧白朗这个态度，明显有点问题。

    王元宝兀自大叫，叶畅却已经进了门内，他身后一个随侍上前来，一把将王元宝脖领揪住：“你出了十万贯，不是已经得到球市了，莫非我家郎君还欠了你什么不成？老儿，再在此处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狗头！”

    岑兄便是岑参，他中进士之后在长安等待铨选，不过一直没有如意的官职。闲居长安费用不少，故此借住在叶畅宅邸的一间侧院里。等了一年也没有合适的职务，他虽然尚未绝望，却也有些灰心，此次叶畅回来，他就准备跟随叶畅一起去辽东看看。

    “从球市，到水泥，到棉布，到玻璃，无论哪一样，获利都是不只十万，无论哪一样，都没有你王翁一星半点助力。”叶畅冷笑：“我叶某人要赚钱获利，岂需要你这等老朽无能之辈协作？”

    王元宝再也不敢停留，他以袖遮面，慌慌张张爬上了自己家的马车，飞也一般离开了叶畅邸。

    他中年时开始白手起家，赚出富可敌国的若大家当，叶畅对他的评价，却是“老朽无能”！

    萧白朗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我在外久矣，如今回长安暂歇，将养一些时日，再去寻叶郎君，到时少不得请郎君赐我一碗饭吃。”

    见着这些人之后，王元宝心里就是一颤。

    心中虽然发寒，王元宝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还隔着老远，脸上就堆满了笑，他一边呼一边长揖，以他现在的体型，能揖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费了不少气力。

    “有一事要烦劳吾兄啊。”叶畅笑着将有人掷进来的纸递给他。

    “正是，老朽人脉、眼光，都眼胜过胡源祥之流，而且老朽不唯可以与叶参军于玻璃上合作，便是其余产业，亦能助叶参军一臂之力！就是球市，老朽亦愿交还与叶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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