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孰为奸细空穴风

    出了太学，迎面看到杜甫，董才怒道：“杜子美，方才你为何不帮我？”

    “揍他！”

    “正是，朝廷若不需利，何必收赋税，官员若不需利，何必取俸禄，百姓若不需利，工不织，农不耕，天下何有衣食……竟然说叶参军唯利是图，这若不是蠢得饿死的货色，便是别有用心之辈！”

    “唉，莫提莫提……”

    众人商议了几句，想想还是向李霅报信，等李霅来拿主意。让门房通禀后不久，李霅便请他们入内，在李府一个偏院里见他们。

    “少卿，休要提妙计了，叶十一都有准备，凡我们所去之处，别人都等着背后攻讦造谣的小人来讨打呢！”

    杜甫默然不语，那边董才跳起来道：“正是，正是，我说为何到了太学，就我挨打，他杜子美却是全然无事，定然他与叶畅有所勾结，他是内奸！”

    杜甫一脸怪异之色，看着董才：“如何帮你，几十人围着，我如何帮得上忙？”

    方才在太学那边，杜甫便已经确认，李霅绝对不是叶畅对手，莫说叶畅有准备，就算是毫无准备，李霅这奸计也只是能经叶畅多制造些麻烦罢了。他也算是看出李霅草包的本质，不再把祛残除秽的希望寄托在这等人物身上，决意要与李霅保持距离。但终究结交一场，杜甫又是念旧情的，实在不愿意李霅在叶畅手中吃更大的亏。

    大伙的目光最初时是惊讶，后来变成了轻蔑，再后来变成了……愤怒？

    众人都不傻，他们去哪儿行事，都受到叶畅支持者的迎头痛击，分明叶畅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早有所知！

    “还不是太学里的诸生都得了失心疯……你说为何，啊呀，莫非……他们被叶畅蛊惑了？”

    何、费二人的宅邸，原也是李府别置的产业，离李府极近，借与他二人居住罢了。李霅听得这个消息，只觉得额头象裂开了一般疼痛，眼前金星直冒，嗓中甜腥欲吐。

    听得这样的议论，董才觉得自己好象明白了些什么。

    不知是谁喊了声，董才大喜，叫道：“对，正是揍他……”

    杜甫苦笑起来。

    这边的特殊情形，让许多人都注意到了，纷纷向这边看来。董才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初时杜甫还在里圈，渐渐就被挤到了外圈去了。

    “可是……如此这般，咱们该如何向李少卿交差？”

    不过旋即他明白，可不能真打出人命来，出了人命，不管哪一方都会有大麻烦！

    “不清楚。”杜甫也很奇怪，不过人多正好，他们所行之事，人越多造成的影响就越大。

    人散去好一会儿，他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瘸地扶着墙走，周围经过的人看到他都指指点点。他隐约听得有人说：“就是这厮，果然小人！”

    “方才少卿令小人去请何、费二位来，小人便去了他们的府上，但进门一看，发觉、发觉里面空空如也，何费两位都不在了。”来人喘着气道：“不唯他们二人不在，便是他们的家人，也尽皆离开，家里的金银细软都收拾带走，只留着空空的屋子……”

    “你不是？你只告诉我，是不是你将我的计策泄露给了叶畅！”李霅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说！”

    论年纪，李霅比叶畅要大出两轮，可论胆识智谋，他与叶畅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自幼时起父亲李适之便是高官，故此一直顺利惯了，到这不惑之年，竟然还这么毛躁。

    “看来，叶畅是早有准备！”有人忽道。

    二人到了李府，却不敢走正门，便绕到侧门，正待请看门者通禀，却又见几人相互扶持过来。一看正是和他们一般前去鼓动士林清议的，看模样，一个个都狼狈不堪，与董才几乎不相上下，还有几人，脸上干脆露出了一道道血痕，看上去是被女娘利指所挠出的。

    那些学子们顿时不高兴了，这几句说起来，可是有些容易引起歧义。

    就在他准备回答的时候，突然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何、费二位不见了！”

    全部支出不过两万贯钱，可对于国子监的一些穷教谕、学子来说，那是占到了大便宜。叶畅才离开，董才便来攻讦叶畅唯利是图，岂不是说国子监亦唯利是图？岂不是在损坏大伙的切身之利？

    随着他的怒意，两边便有打手虎视眈眈地向着杜甫逼近，杜甫嘴唇嚅动了一下，却不知怎么答才好。

    “汝等可知，我大唐都将不为大唐了，铜臭弥天，有钱可使鬼推磨，利欲熏心，沐猴竟然着衣冠！”那董才又道。

    “你们这……”

    话未落，围着他的学子一起冲上来，七手八脚，将董才从那石礅上拉下，然后拳打脚踢。

    众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过来，董才见众人不理睬他们，他是个好为大言的性子，当下劈头便是一句话：“国将不国了，你们还在这里闲谈？”

    “莫打了，莫打了……”他大喊道。

    “打！”

    杜甫在外边完全呆住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造谣？此为谣言倒逼真相，哪里是造谣了？”李霅大怒：“还不是你们办事不妥当……不可能被人识破，此是我所想出的妙计，如何会被识破？”

    董才也是太学生，不过平日里不愿意在馆舍里呆着，更愿意在长安城中四处结交权贵。他拉着杜甫东张西望，终于看到一伙人在那边，其中有些是他认识的，当下便走了过去。

    “董才，你此言何意？”

    “咦，这是怎么回事？”董才讶然道。

    “叶参军说了，他在前方为国经营，总有小人在背后暗箭伤人……”

    何只是被叶畅蛊惑，叶畅比他们还来得早，早就动员人手，请动太学的诸位教谕、博士，召集诸生，做了一个简短的演讲。演讲内容无非就是叶畅的边策、强国富民之策，最重要的是，叶畅宣布，向国子监捐五经等书册四万余册，平均下来，几乎人手五本以上。又宣布设大唐国子监助教助学奖，每年出一万贯，用于奖励国子监中的教授、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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