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只恨此身无一用

    叶畅苦笑起来，聪明人的眼光就是准，只凭借他行踪隐秘一事，便觉察到他此行的尴尬。

    元公路与叶畅算得上是利益同盟，而且他所主政的登州，乃是辽东与大唐本土联络往来的咽喉，此位置之上，叶畅当然希望能安排上亲近他的人物。若是元公路实在要调离，也应该争取其继任者。

    “也请刘公放心，至少这位第五先生的性命，我会想法子保住。”叶畅也道。

    叶畅听得牵涉到韦坚的案子，便知道有些不妙，这可是李林甫盯得紧紧的案子，他居中伸手，会不会引起李林甫猜疑？

    跟着李冶拐过一座小院，便进到一处屋子，外表来看，这屋子朴实无华，但入内之后，刘晏便觉得其中装饰摆设，都带着一种让人舒适的感觉。

    唯有到了其中一人面前时，她才发自内心地举杯：“刘公，奴不胜酒力，当刘公当面，却不得不尽饮。”

    见他不欲直言，刘晏自然也不强求，两人讨论、辩析了一番之后，叶畅又道：“经济之术，士大夫往往以其理财而轻贱之，但我以为，所谓经济，经世济用之意也，为官当政者不懂经济之术，即是不通经世济用之学。当今天下虽是有许多人号称名臣，不过庸碌因循之辈罢了，通经济者少之又少。我与刘公商榷之言，我欲将之结集成书，广印四方，不知刘公意下如何？”

    难怪他方才的神情有些异样，这人竟然是韦坚一党。叶畅可能是韦坚一党最痛恨者之一，刘晏将这个第五琦举荐给叶畅，一来是想借着叶畅之力，帮助第五琦摆脱如今的处境；二来也有试探之心，看看叶畅的器量究竟如何。

    他不怕麻烦，只怕无人。积利州、建安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的独立王国，朝廷的政令在此，都比不上他的一句话管用。再有什么麻烦，把人带到了辽东去，谁还能伸出手来？

    连梅妃那么麻烦的身份，不都在旅顺过得好好的？

    大观园里也有一个牡丹园，此时正是李冶最爱呆的地方，她如今已全面组持大观园，而不仅仅是以往只限于四区中的一个了。

    “说起来与叶司马也有些关系。”刘晏泰然自若地道：“他本是韦坚在陕郡太守任上的从事，受韦坚之事牵连而被免官，如今传闻长安有人为韦坚等鸣冤，他受其牵连。虽尚未入大理寺狱，却也有些危险了。”

    也有人说，此次叶畅功高，故此难赏，朝廷里还有些争议。

    这个举动有些失礼，众人跟着向门口望去，不过看到的只是李冶的背影。

    “只是有些小麻烦，有劳刘公过问。”这两个问题，其根源都在朝堂之上，甚至有可能在李林甫身上，却不是刘晏能够解决的。而且有些事情，也不宜刘晏知晓，故此，叶畅向刘晏道了谢，却未直言，而是转到其他：“刘公上回信中曾说到以盐税支撑国用之事，某却另有想法，愿与刘公商榷！”

    那官员哂笑着举杯饮尽：“好，某便罚了这一杯！不过，李大家，你还没有回应某方才之语呢！”

    刘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在舌尖盘旋起来。

    也有刻薄的人暗暗嘀咕，这看似慈悲的举措背后，其实是贩卖人口的勾当——每隔一两个月，那些孩童们就会从洛阳城中消失，据说是被送到了辽东，但谁知道是不是被贩去为奴为婢了呢。

    虽是酒酣耳热，这位李娘子也是眉宇间万种风情，在场的官员们却不敢有调笑之意。任谁都知道，此女乃是叶畅信重之人，而得罪叶畅，韦坚、李邕、皇甫惟明等就是前车之鉴。

    这是真话，大观园这些年来，一直是李冶在操持，每年收入，都不下十万贯，而李冶往往将其中相当一部分捐出来，修桥铺路，特别是收养那些被遗弃的孩童、失去父母的孤儿。众人知道她好钱，也知道她好钱背后，是用这些钱做了善事。虽然背后乃是那位正在辽东的行军总管府录事参军叶畅之令，但经办的乃是李冶，叶畅连名都没有露。

    在洛阳城中，她也是个传奇人物，等闲人物，想要见她一面甚难。自然，洛阳令杨慎名不在其列，故此，杨慎名在此设酒宴宴请群僚时，李冶便亲自出面，为众人劝酒。

    故此众人心痒难耐，却一个个做出危襟正座的模样。李冶见他们这番情形，心中既是得意，又有几分不屑。

    听得他这般问，刘晏心中一动，神情便有些异样。

    反倒是安禄山，借着叶畅击败契丹人主力的时机，“收复”了安市州，朝廷的赏赐早就颁了下去，他的朝官职务，从御史中丞，也升为了御史大夫。

    刘晏会意，有意留到最后，待众人都离开后，见李冶嫣然笑道：“奴失礼了，刘公，叶司马回到了洛阳，欲请刘公相见呢。”

    刘晏自己却知道，李冶之所以对他另眼相待，原因并不在于自己的那几条建议，而是叶畅。

    “我看叶司马行事如此隐秘，此次回关内，想必也有不小麻烦吧？”刘晏听得叶畅这般说，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叶畅对他的意见当真是极重视，因此他略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若不嫌刘某愚驽，有什么需要我相助之处，请吩咐就是。”

    这是半赞半讽了，他给叶畅出了个难题，叶畅同样给他出了个难题。这封信可不好写，若是第五琦真因为韦坚之牵连获罪，那么这封信同样可以将刘晏牵连进去。

    叶畅只是笑，李冶察言观色，奉上笔墨纸砚，刘晏挥毫而就，完成之后，向叶畅一拱手：“可遂叶司马之意了。”

    因为王昌龄的缘故，他与叶畅有书信往来，探讨过一些生财、理财的观点。李冶是这些书信的经手人，无论这个女人有没有看这些书信的内容，都知道叶畅对于刘晏的态度可与一般官僚不同。

    大唐天宝六载三月，春暖花开，洛阳牡丹迎来了极盛之时。

    “理当拜会。”刘晏心中有所准备，笑着应道。

    众人听得她自嘲，都是大笑，那起哄的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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