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山重水复遮前方

    “那我可就直说了。”

    “如今你基业有了，家当有了，大伙可都是靠着你吃饭的。旁人倒还好说，你们叶家的那些亲族，总是念叨着你得快些开枝散叶，早些生出一堆娃娃，好承继你的家当！”

    原本叶畅还有些严肃的，但听得最后一句，面容忍不住缓和下来：“你这和尚也知道什么是不宜生养？”

    他们骑着马，穿行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善直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叶畅愣了一下，然后侧过脸，打量着善直：“三哥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起这个？”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叶畅点点头，也不留信，起身道：“我住在自己宅中，若是高将军欲见我，你知道在哪寻着我。”

    “能否替我送封信与高将军？”叶畅问道。

    “贾大哥，南二哥，叶安、叶英、叶挺，张郎君、岑郎君，哦，还有响儿女施主，他们可都提过。”

    “他们当然急，若是那位江女冠先生出了娃儿，女娃倒还罢了，男娃儿当如何说？”

    “我不急，他们急什么！”

    “他们让我问的。”善直道：“他们不敢问，便推着和尚我来问了，知道我胆子大！”

    旁边伴当上前递过去一个小袋子，那兵士却不接，摆了摆手道：“长公主不在观中，有什么事情，下回再来吧。”

    “请阁下替我通禀一声，就说叶十一郎求见玉真长公主殿下。”叶畅道。

    “三哥你是不是改法号了？”

    “先解决眼前之事要紧。”

    叶畅笑了：“不可能以之为正妻。”

    这么说来，响儿如今也是十五岁了，在这时代，也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呢。

    因为叶畅打下的基础，香雪海中的小二，却没有一般店里小二嫌贫爱富的嘴脸。他虽然不认识叶畅，但听得相问，还是笑着道：“这位郎君要寻我们掌柜？这可有些不巧，我们掌柜有事外出。郎君若有什么吩咐，小人亦可效劳。”

    叶畅自己却没有说话，就算香雪海是他一手打理出来的又如何，如今可是姓了高。

    “他得了高力士吩咐，想来高力士不想趟这次浑水。”叶畅冷笑了一声：“高力士虽是精明，但他太精明了，想着各方下注，哪边都不得罪，无论哪边胜了，他都能分一杯羹……想的倒美，但却不知，墙头草是最惹人厌的！”

    “我是叶畅，求见二十九贵主，你替我通禀一声。”叶畅又道。

    而善直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最初跟着叶畅只是想混个饭碗，然后两人渐有友谊，再往后善直就希望借助叶畅之手，将释家发扬光大。可是叶畅本人却是更倾向于道家，若是再娶一个曾经的女道士，那对释家的压力就会更大。

    “怎么有理？”

    “那你怎么这般罗嗦起来！”叶畅嘀咕了一声。

    这就将叶畅身边亲近之人全都包括在内了，叶畅有些警惕：“怎么提的？”

    消息只可能是从洛阳泄露来的，十之七八，就是杨慎名走漏的。

    “响儿……”叶畅愣了一下。

    “是，小人知道。”

    叶畅有些沉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叶畅眯着眼，看了看四周，忽然笑了起来。

    “我也不瞒叶司马，我们在北衙，早闻叶司马大名了。”那兵士道：“昨日便有贵人吩咐我等，若是叶司马来了，便如此应答。”

    “三藏法师？阿弥陀佛，贫僧可不敢改这法号。”

    “哈哈……他们说，旅顺那位江女观，来路不明，可为外室不可为正室，不足以为五弟你执掌内院。”

    善直第一个将江梅拿出来说，也有其原因。江梅的来历，在旅顺高层中隐约有所猜测，大伙都知道，此女身上背着的是大麻烦，藏在道观里去私会没有问题，但若成为正妻，就要替叶畅结交诸方贵女，她可是绝对不行的。

    回到住处，还没有下马，便见一大队兵士行了过来，将他在孙思邈故宅边的府邸团团围住，那情形，与当初他看到韦坚等人被抄家的情形极为相似！

    “送自然是可以送的，只是高将军是否能回信，小人就不清楚了。”那人又道。

    “这个是谁的主意……定然是二哥你自己的，唯有你才有如此奇葩的想法。”叶畅心中念头一转，便将此事抛开：“这等事情，二哥你不要介入。”

    “回住所。”叶畅道：“咱们等着！”

    “咳咳……那是自然，若人不生养，谁来供养僧人？”

    “不是一回事……”善直一拍脑袋：“啊哟，给你带跑了，原本咱们说的，根本不是这一回事。对了，以我观来，响儿不错，最适合主持内院。”

    此时百丈怀海僧尚未创百丈戒规，虽是自惠能师以来，一些高僧大德已经不再承印度佛教之污秽，蔑视劳动、以不劳而获为荣之心渐有改变，但是僧人真正要自己劳动的还很少。便是首倡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百丈僧，也还没有诞生。因此，叶畅的观点，让善直觉得有些不适。

    “高力士这边行不通，那当如何，莫非去寻贵妃娘娘？”

    “些许微功，不足挂齿。”叶畅道。

    “那是自然，这香雪海可是司马一手打理出来的。”另一伴当道。

    这让叶畅有些遗憾。

    “是。”

    到了玉真观，作为皇家道观，门前自然也有卫兵，叶畅才一靠近，那卫兵便喝止道：“休得靠近，你们是什么人！”

    李林甫态度的转变，让叶畅来到这里，如果朝堂之上的力量不足以依靠，那么就只有依靠宫中的力量了。

    “你知道我。”叶畅眉头一扬。

    善直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二十九贵主虽是身份高贵，但你若娶她，便是贵为驸马。大唐如今，可没有驸马典兵在外，你为驸马就只有回长安闲居。故此，他们的意见，二十九贵主这边，亦当保持距离。”

    “高将军近来颇忙，许久都未曾出宫了。”这位高管事知道叶畅的来意，故此只客套了一句，不待他相询，便笑嘻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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