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大角歌里砺刀枪

    败了，惨败！

    “隆！”

    大食兵多为轻甲步兵，他这一刀击下，一人竟然被从中劈成两片！

    远恩也听到了歌声，他最初时并没有在意，但当他发现原本已经失去斗志与抵抗意识的唐军，突然间狂呼怒吼着又挥动起武器，并且卯足气力向着歌声方向冲来时，他才感觉到不对。

    李嗣业听得高仙芝还欲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把就将他拉过来，然后于黑暗中厉声喝道：“我，李嗣业也，我为军头，随我冲杀！”

    “这是……大唐的援军！”

    他曾经奉命出使过大唐，到过唐朝的都城长安，看到过那座比起河中昭武九姓所有城市加起来都要庞大华美的城市。他经历了万里的旅途，亲眼见到大唐的庞大、繁荣，见过大唐那威武雄壮的军队。他曾经被仇恨遮住的眼睛，这一刻又恢复过来，让他意识到，他是在与一个多么伟大的国家在作战！

    “这等情形，如何还能收拢士卒，大夫便是欲再战，也得等突围之后再说！”

    黑暗之中，他的声音指明了方向，一批批唐军聚拢过来，他手持陌刀，向着东北方向当先突击。

    原本因为唐军失利有些不安的将士们，顿时想到，叶畅对此早有安排，何必惧之！

    “杀，杀！”连高仙芝都亲自持刀攻上，但那些狂信者却更为兴奋，几乎每杀死他们一人，就需要一个大唐勇士陪葬，这等惨烈的损失，即使是百战劫余的安西军，也难以承受！

    “黑夜之中难分敌我，诸位与我一起唱大角歌，好令咱们大唐将士知道，咱们来救他们了！”白孝德又道。

    原本是掩护唐军侧翼的葛罗禄人，先是猛攻唐军辎重营，将唐军的粮食军械一把火烧了，连带着伤兵亦受彼等戗害。紧接着，他们又夹击山上的唐军本阵，迫使高仙芝不得不连续下令，命令前方四部回援。

    高仙芝犹自想要回去，但李嗣业等已经力竭，大哭阻挠，他不得不长叹了声，在战场上捡了些跑散的马匹，向着东面奔去。

    “我为主将，岂可轻易言退！”高仙芝猛然振作起来：“嗣业，你收拢士卒，我们再战！”

    他要做的就是选择大食军最薄弱处，将之捣破，把被围的唐军接应出来。此战唐军败势已成定局，他这两千人填进去，也没有什么效果，但如果能将唐军接应出来，至少可以避免全军尽墨的惨剧。

    片刻之后，他便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到一群大食兵冲了上来。

    “是大角歌！”那军士振臂狂呼：“是大角歌，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他听不懂大食话，但这几天激斗，这种声音李嗣业并不陌生，这当是大食军中最悍勇无畏之部，往往与敌同归于尽。大食军武勇不及唐军，但这支部队，却让唐军主力大吃苦头。

    “有，有！”李嗣业振作精神，大喝道。

    “还杀什么，高仙芝自己已经逃了，我们还杀什么？”杜环带着哽咽的声音叫道。

    大食人抓住了这个机会，乘机攻破回援的四部，前方随即崩溃，致使高仙芝落到如今下场！

    “杀，杀，你们也有今天！”他持刀疯狂砍杀，口里谩骂诅咒。与其余昭武九姓国家的军士作战时有些敷衍不同，他带着的石国将士，冲杀得极为奋勇，甚至能与大食主力并肩作战，构成包围唐军的一环。

    这一幕看到其余大食兵眼中，一个个惊骇欲绝，有人甚至喊道：“真神啊，这是魔鬼！”

    这次夜袭，因为葛罗禄人的倒戈而异常顺利，唐军在四面夹击之下，虽然也试图救援中军，可是被大食|精锐所破。石国虽然国家残破，远恩手中的将士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人，但是他还是主动请令出战。

    他身边一个唐军厉声道：“杜郎君，拾起你的刀！”

    在僵持了五天之后，这场大战，终于因为葛罗禄人的背叛而走到了尽头。

    叶畅在他远征之时说的那句话，又在他的耳畔响起：当心蛮夷反叛！

    “大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此次失利，不过是大夫一时疏忽，胜负岂在这一时！先回白石岭，若不如此，岂有复仇雪恨之日？”

    不仅是他们，凡是听到了那歌声的唐军，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他们有若疯狂一般！

    在这绝望的时候，自己的援军赶到，怎么不让他们感动，不让他们激动难以自制！

    不仅是他，原本杀得兴起的石国将士，这一刻都茫然了。

    “风飞兮旌旗扬，大角吹兮砺刀枪，天苍苍，野茫茫，蓝天穹庐兑猎场，锋镝呼啸虎鹰扬！”

    大唐军阵，以少数人拧为一伙，选其最勇武敢杀者为队头，站在最前方，在他之后，则是旗手，再旗手侧后，则是执盾与短刀之人，余者依次而前，护卫前方侧后，使最勇猛的队头，不必有后顾之忧，只需要向前以长刀马朔斩刺破阵即可。

    “随我杀出！”高仙芝厉声一喝，然后突然加速，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取代他成为队头。

    “杀回去，破阵将弟兄们带出来！”高仙芝吼道。

    “杀，杀！”恐惧虽然夺得远恩喘不过气，可是他明白，这个时候，如果恐惧，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大声怒吼起来。仿佛要借助吼声驱走自己心中的害怕，也驱走那缠绕在耳畔的歌声。

    “住口！”那军士突然厉声喝道。

    周围是一片混乱，火光星星点点，惨叫此起彼伏，他立于山坡之上，茫然四顾，可暮色之中，他却看不出方向。

    “圣战，圣战！”李嗣业连破了两队大食兵之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呼声。

    杜环闭住嘴，周围却都是厮杀、惨叫的声音，但在这嘈杂声中，那军士却听到了隐隐的歌声。

    “大夫，如今情势急矣，不可再耽搁，我们先暂且退吧！”李嗣业浑身浴血，喘着粗气，来到高仙芝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

    “退不得了！”李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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