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迈想了想,问:“那些胡使也都要回去吗?”
“那郭老答应了没有?”
过了一会,便见那两人爬到那山岗上,向下张望,其中一人道:“夜里黑乎乎的,这些唐寇也不点灯,看不清楚啊。”说的竟是回纥言语。奚胜心里更惊,又听另外一人说:“幸好这些唐寇傻得很,一听说阿尔斯兰大汗许和就都乐得屁颠屁颠的,对我们的看管也都松了,要不然咱们怎么出得来,别说了,快察看吧。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巢了。嗯,这两日我留神观察,他们的人数貌似也不错,怎么能一举杀灭马斯乌德迪赫坎呢?”
众人却哪里有这个心情,张迈忽而笑道:“我想要一匹千里马。听说八剌沙滚那边有千里草原,马群甚多,若郭老到了那边方便的话,就帮我寻觅一匹。”
张迈问刘岸:“俊卿,你看这事如何?”
郭师道若出了什么事情,唐军上下将再次团结起来,就算是主和派也将彻底对回纥断了念想,“这大概就是郭老的打算吧。怎么办?要,还是要成全郭老的忠义?还是要阻止他?”
看看郭师道已经走了两天,安西唐军一切安好,前线郭师庸亦报平安,众人心里也渐渐都定了。这日奚胜给他母亲喂完了饭,道:“娘,等大都护回来,咱们就有几年好日子过了。”忽然唐仁孝在外头敲了敲门,奚胜出来,问:“怎么?”
从小帐里出来,杨易问张迈:“迈哥,你真相信回纥人是好心?真相信他们不会对郭伯伯如何?”
等了好久,正有些沉不住气,忽见有人鬼鬼祟祟走了过来,爬上高地,奚胜吃了一惊:“什么人?奸细?”
山上众人都站了起来,张迈忙问:“什么去八剌沙滚?”
杨易在旁边忽然叫道:“迈哥,放开我。我和你一起去。”他的语气忽然间变得平静:“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想跟着你去见见郭伯伯。”
“在。”
郭汴道:“正使图甘带一半人回去,副使者谋落乌勒带一半人留下。”
帐篷之中的气氛沉重已极,郭师道哈哈大笑:“干什么干什么,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莫如此,回纥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其实也在五五之数,说不定这次我去到八剌沙滚,阿尔斯兰会待我有如上宾呢!回来当给大家都带份礼物来,你们要什么,都跟我说吧。”
唐仁孝道:“特使有事见召。”
第二日唐军上下都来给郭师道送行,男女老幼,相扶哭泣,小孩都来牵郭师道的衣裳,哭泣着:“爷爷,你别走,你别走。”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张迈已经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让他噤声,张迈往十余步外一个土垄:“你藏身那边,若看到我的手势就动手。”
杨定国遍搜人群,都没见张迈的踪影,心道:“他去哪里了?”
“那你还放郭伯伯去?现在全军上下,就你能阻止他了啊。”
刘岸劝道:“特使!咱们下山吧!没必要让大都护去犯险。”
郭师道笑道:“不错!我是到八剌沙滚做客,过些时候就回来了,大家何必如此。”做了个环揖:“众父老保重,众儿郎,看好家园,照顾好父老弟妹,种田的,牧羊的牧羊去,不要误了农时,我可不希望回来时见到田亩依然荒芜、牛羊都饿瘦了啊,呵呵。”
一行人联袂下山,路上郭洛脸色沉重,却一句话也不说,张迈问:“郭老要去八剌沙滚,这事你不反对?”郭洛嗯了一声,过了好久才叹道:“我也劝过爹爹,说不如让我代他到八剌沙滚走一趟,但他却不肯答应。说要亲自前往,才见得我们的诚意。”
杨定国道:“大都护,这事我看不如……”
“答应了啊,他们准备明天就出发。”
先前那人道:“或许他们另有人马藏在别的地方。”
张迈摇头道:“我不相信。”
郭汴也道:“是啊,我娘,我姐姐,还有杨叔叔他们都很担心,可爹爹却说既然结盟,大汗邀请,不去的话失了礼数,也不顾大伙儿劝阻,已经准备出发了。”
杨易一喜:“迈哥你是有什么计谋吗?”张迈却笑而不答。
“在。”
杨易双眼一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岸道:“大都护深沉多虑,既然我们想到了会有危险,他不会想不到,可他还是决定前往,看来是心意已决了。”
张迈摇头:“郭老心意已决,我也拦不住他的。”杨易要回去,张迈却拉着他:“你别轻举妄动,明天晚上到我帐中来,我有事要你帮忙。”
图甘在马上道:“干什么干什么!过些天就回来了,哭成这样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