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灯上城

，暂时安全了。

    有好几次他分明已经快逮到他们了，却又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逃脱了。

    张迈经验不如郭洛，但洞察力十分高明，脑子又灵活，胆子又甚大，作出谋划之后，郭洛通常能够近乎完美地执行。他和郭洛合作已久，战场之上点头知尾，这时只说了两个字，郭洛已明白他的心意，道：“好！无论胜负，一击即退！”

    沙漠追逐，看的可不是马匹骆驼个体的冲刺速度，而是在这个特殊地形上的整体行动力。

    追的话，前面可能就要进入一个干渴的世界了啊，在大漠草原上纵横了不知多少回的塞坎知道军队在无水状态下的可怕！

    往后一望，东南的沙丘上竟然开始出现回纥的骑兵！

    白天烈日当头，晚间明月当空，这片沙漠地势开阔，一望无遗，然而偏偏就是捉不到那伙唐寇，这天空本来明亮，这大地本来宽敞，但面对唐寇塞坎却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瞎子。

    但要是连一个唐寇都捉不到，那么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让萨图克·博格拉汗满意的。

    还什么以逸待劳，不要被塞坎聚歼在灯上城外就很不错了！

    如果多给唐军半个时辰，或许就能够养足畜力人马全部进城。

    张迈笑道：“因为塞坎这次看起来是真的拼命了，我们只要尽量逃就行，不用三心二意了。”

    一队，又一队！

    “快进城！”郭洛大叫。

    “他们怎么会从那个方向来的？”张迈心头一震，他没想到塞坎会来得这么快！跟着便发现沙丘上的回纥骑兵越来越多，先上沙丘者也未马上追击唐军，而是在上面歇马——他们是要等养足了马力然后再一鼓作气冲下了！

    前面到底是陷阱，还是机会？

    最后这场奔逃，唐军丢掉了两百多匹马，一百多匹骆驼，最后进到灯上城内的马匹骆驼，只有出发时的一半强。

    很快人数就达到了千人以上，而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现。

    唐军踪影消失让回纥人微受打击，但那满地的凌乱蹄痕却又引得人觉得弃之可惜。

    不追的话，一旦这些蹄痕消失，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在这样一种地形里，千百人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的话，很可能出动十万大军也没法将他们搜寻出来！

    这里的河面，已经浅得可以纵马踏过了。

    唐军觉得难受，可塞坎更不好受。

    张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打断！

    张迈叫道：“大家忍一忍，很快就到灯上城了！”

    回纥人跟来没有呢？回怛罗斯没有呢？不知道，但总算是抵达灯上城了。

    “为什么？”郭洛问。

    很快地，回纥人也找到了怛罗斯的干涸处。

    沙漠中的距离，常常是用时间来计算的。三天，在塞坎的判断中这也将是一个安全的距离。他确信在三天之内，他的将士都还将能够保佑进攻的士气与撤退的体力。

    “阿洛啊，我们不用既担心被回纥追上，又担心把他们甩得太远了。”

    这一路逃来，龙骧营累瘫了一百二十匹马，四十头骆驼，所有累瘫了的马和骆驼都在沿途就杀死、丢弃！唐军没时间来照顾它们，更不可能带着它们。

    沙漠仿佛雇佣了一个清洁工似的，万千蹄痕被风一吹，新沙滚入旧印之中，不用多久就会抚平。

    大石头小石头上前要赶，郭洛叫道：“穷寇莫追！”他大概是全军最冷静的人之一了，哪怕是在容易被热血冲昏头脑的战场，也能时刻记住作战的真正目的。

    “先进城。”张迈道：“如果回纥人不来，那咱们就启动第二轮的诱敌计划，如果回纥人还在追，那咱们就在灯上城以逸待劳……”

    他的思考持续到七千骑兵全部到齐后，才做了决定：再追三天，如果三天之后还是像现在这样毫无进展，那就回去！

    有好几次塞坎几乎就想回去了，偏偏侦骑又发现了这伙唐寇的踪迹。

    塞坎以他丰富的经验判断，这伙唐寇也已被自己追得无法喘息——而他的这个判断也确实是正确的！

    唐军不知对方来了多少人，不敢硬拼，听到有声音赶紧沿着既定的撤退路线逃远，回纥那边由于主力队伍未曾会合也不敢过分逼近，双方距离再次拉开。

    也在这一天晚上，张迈的队伍也处在一种很艰难的选择当中，他们的目的是诱敌，不能跑得太远，又得防备被回纥捉住，这里头的平衡是很难把握的。

    可偏偏塞坎就连这一点时间都不给！

    “还要继续追击吗？”

    “剿灭这伙唐寇，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唐军走到天明，寻了个沙丘躲在后面暂歇，日上三竿时一队回纥轻骑冲近，却还不知道沙丘的另外一边就是唐军的轻骑，张迈对郭洛道：“试试？”

    那阵羊角风打乱了追逃双方的步伐，大风来时，和唐军一样，回纥军也是望见了那羊角风就停下追击的脚步，依靠着一片小山坡，排开圆畜阵躲风，回纥人对这片沙漠的熟悉程度不如唐军，但沙漠行军的通识，军中自有精通之人，等到风沙过去，唐军却整个儿不见了，只是留下满地的乱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