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午阳光最猛烈、让人感到最干渴的时候,郭洛暗叫一声:“不好!”因为他自己也感到干渴疲倦,而且又有唐军将士申请要到垣墙阴凉处躲避酷烈的阳光了。
“迈哥,我们昨晚没料错!”郭洛说:“如果塞坎是再次发动像前两天那样可有可无的战斗,那我们就料错了,但现在看来,我们没料错,他完全不行动,是因为在积蓄一击必杀的力量啊!”
可是,没有人退缩畏惧!
因为毛毡已逼得很近,所以唐军骑兵冲出去后很快就插入到敌人的阵营中去。
第二日上午,回纥人一开始没什么举动,张迈反而心中起疑:“难道昨天我们料敌失误了?”
那天那个龙面将军是这样,现在这个家伙也是这样!
在一转眼间,回纥的前锋由志得意满变成仓皇慌乱!
小石头二话不说,赶紧翻身上马,他们很快就看见安守业等已在张迈的带领下,在箭头上帮了布条,从棉袍中扯出棉絮,塞了棉花,然后蘸了石油,点燃了!
不知什么时候,“龙面将军”在回纥军心目中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象征。因为张迈那天犹如神魔恶龙般的表现太震撼人了。
“砰砰砰……”
“嗤嗤嗤嗤嗤……”
他两旁的一千名骑射一起放箭,将溃退的士兵射死!“给我冲上去!”
他这么做,可不止是勇敢,更有“赎罪”的意思。
但张迈却没怪他,一句责备也没有,甚至严令所有的知情人不许泄露此事只言片语。
“如果我是塞坎,一定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
可是,回纥却一直没有什么举动,甚至连那种拖拖拉拉、没精打采的进攻都没有。
“这几天他们攻势缓了,原来就是要搞这个啊!”
“来吧来吧,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一字记之曰:杀!”
作为张迈首批近卫火的十个亲将之一,田浩的功劳虽然不如唐仁孝来得卓著,却也凭着一刀一枪拼到了队正的地位,并不愧对十亲将这个行列,但水箱被打破的事情,却让他这几天都如针在背,张迈没将他推出来做替罪羊,他反而加倍地难受。
那领毛毡,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出奇的事物,但冷兵器的战场上,武器无需出奇,只要合用!
那是多难受的一瞬间啊。
和田浩离得最近的回纥甚至听到了“嗤嗤”的微响——天啊,甚至还闻到一股焦臭——那是他的手被烧焦了的,可他却恍若未觉,竟然拉起了那图大火就挥舞,挥舞,挥舞!竟然把一团火当成了武器!
没有多余的废话,垣门马上打开,两百骑兵直冲下去!
却听山上传来了齐声耻笑,高呼:“塞坎妙计安天下,赔了毛毡又折兵!”
“射!”随着他一声发喊——
为了大局,田浩忍下了这耻辱,可是他还是急盼有个机会以死效国,也算一雪此耻!
可是随着那巨大软盾的不断逼近,所有人的心都在往下沉。
“噗,噗,噗……”
“火把?火把!”张迈心头一动,再看看那十来支钉在毛毡上的羽箭,灵机一动,叫道:“好主意啊!”对郭洛道:“陌刀、长矛、横刀、斧头准备……不,用骑兵!我们的马还有力气吧?”他要郭洛调集两百人:“准备出城!”
“敢再退者!杀!”
“射!”丁寒山带领部分弓弩手,瞄准了巨大的毛毡一起拉弓射箭。
这一仗回纥又死伤了四百多人,超过一多半不是死于唐军刀下,而是被自己人射死、踩死,就军势而言更被唐军冲到了山下,形势比第一天尤糟,更让塞坎恼怒的是他竟在阵前露怯,大失威风!
昨夜,所有人都受到了张迈的感染,血液中的豪情都被激荡了起来——
这批唐军都是疯子吗?都是魔鬼吗?都不是人吗?
“杀!”
精选出来的四队骑兵奔入混乱的回纥人中,见人就砍,回纥的前军本来一心打算着冲到垣墙边上,所以塞坎选的这批前锋,个个力气大,弹跳力强,所有人想的也是逼近到垣墙之后如何攻进去,哪知却遭遇到了未曾预备的马战!
回纥,越来越近,但来势却不快,不,简直可以说是慢得出奇!看看众回纥已经上坡,前锋数十骑忽然展开了一面事物,把众骑兵都遮住了。
“那我们就带火把出城,”田浩叫道:“拼了性命,也要将毛毡给烧了!”
张迈刚才见小石头单骑冲出已暗叫不好,在百忙之中望见小石头中箭落马,在那一瞬间不知这个爱将生死如何,心头一痛,如被剜了一刀!
郭洛眼中光芒一闪,叫道:“望空射!用如雨射法!”
张迈望见,心下大慰,引兵弧形回冲,趁着马力未疲,冲了回去。
就连山下塞坎也凝神于这一刻!
唐军弓弩的最大作用就是要尽量压低冲到回纥人冲到垣墙边的人数,但他们若躲在毛毡后面,就有可能数百人一起冲到跟前——一旦让大量的部队开到垣墙之下,那时候弓弩手就会彻底丧失作用,单靠这道垣墙,怕是没法扛住攻击的。而唐军的数量又远远不如回纥,肯定是没法抵挡源源不绝涌上来的回纥军的。那样的话形势将会比第一日更加的危险。
“不错不错——”
“怎么办?”城内士兵都有些慌了。
先等取水以振作士气,然后守候到一天中唐军最虚弱的时刻,跟着才亮出他这两天所准备的必杀之器来!
小石头在半空瞥见,这个泯不畏死的少年直到这一刻才一阵后怕。
很不幸,让郭洛料对了!
唐军十几个队正齐声怒吼,世间所有的战法都有破法,如果让大家慢慢想,有个时间准备,总能想到一个主意的,想到一个破法,但现在哪里有时间?
张迈一听马上就认同了郭洛的这个说法,没错,事不寻常,必有妖异!塞坎啊塞坎,你已经振作了士气,接下来是打算用上什么手段呢?
仍然与上次一样的进攻,但这次最前面的骑兵却竖起了几面厚厚的毛毡,毛毡高达丈许,宽达二丈余,人马都躲在后面,步步推进。
所有敌人都被他震慑住了!
十几个壮士齐声响应着。
“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大家!”
惊呼声从垣墙之外传来,同时是战马的惊嘶——就算有些回纥将士还定得住,战马也都被火惊吓到了!
郭洛判断:时机到了!
幸好,回纥人因为要举着毛毡前进,没法走快,只是一步步地挪上来,唐军还有一点儿缓冲的时间。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特使!”田浩跪了下来,请战:“请许我出战,我出城去破了这毛毡。”随他跪下的,还有他的所有部属——全队的人马。
“哈哈哈……”山下塞坎得意地狂笑了起来,灯上城内唐军心里却是一沉。
“或者,我们一起出城,以主力冲出去乱杀一阵!”郭洛叫道。
“箭雨!发!”
百箭齐发!
塞坎在山下望见,气得跳脚,“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恨不得亲自上阵指挥!多亏了昨日他的炫水作秀,回纥士气正旺,山下众兵将又见主帅亲临阵前,都稳住了阵脚。
“什么东西?”
一种冰雹打中木板铁板的声音不断传来。
本来赖以为防御利器,忽然之间却变成了自杀自伤的可怕事物!着火了的毛毡一块块地掉下来,有的回纥将士慌张之下丢掉了支架大毛毡的支架,缺了一个支点,燃烧着的毛毡便有一角倒卷下来,盖在跑在最前面骑士的身上!
“特使,请让我们出去吧!”
安守业还没明白过来,郭洛已经眼睛一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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