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大会战前夕

    柴荣以四府孤儿军以及拔野六千骑兵，脱离石拔而进入杨易麾下，加上漠北部落军两万人，共三万人马为左翼。

    唐军和辽军已有过一次大战，契丹防务的大体形势杨易已有了解，这时欺近前去，直接就看其中几个关键处——有一些细节，看手下呈上来的地图和比划描述，终究不如亲眼一看来得实切！

    这时接到命令，柴荣先将四府都尉、副都尉传来，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准备将军马前移。孤儿军是天策唐军下了大力气训练的人马，无论战术训练还是政治灌输都做得很到位，再加上去年的铁血淘汰，如今这四府兵马已堪称精锐，行动迅疾，阵势森严。

    李膑回顾柴荣道：“你较先抵达，可是看破了这阵势了？”

    李膑叹息了一声，道：“这也是我安排不当之故。”

    ……

    这时不得已调整阵势，杨易不免叹息道：“春华当初是要代表我在甘陇作疑兵，没法跟来。否则以他监临前锋三部，何有今日之误！现在南方有薛复，有郭威，有马继荣，更别说还有元帅坐镇，春华在那边只怕反而是闲置了。眼下若是有春华为我前驱，薛复骑兵在左，郭威车兵在右，我还管他什么上京城下京城，一口气推过去就是了！”

    杨易拔出横刀，就要杀了郭漳，丁寒山想都不想就扑过来，抱住杨易左腿，李膑也推着车过来按住杨易右手，叫道：“小孩子不懂事，何必如此！”

    郭漳惕然称是，他出去后，李膑忽道：“他锐气已失，就算不再犯错，一时间只怕也难以承担先锋重责，将不能换，阵却可改。而且其军新败，必须给点时间让他们整肃。”

    这时先锋已经和契丹打过几仗了，中军和左翼已经度过曳剌山和永安山之间的缺口，右翼有一半还正在曳剌山附近，后军延绵较长，最后的队伍尚在胪驹河流域。

    郭漳连遭打击，神情萎顿，却还是勉强应道：“是。”

    杨易点了点头，李膑继续道：“其二，避开锥尖锋芒，先取两翼。但既是锥行阵，待我大军抵达两翼，契丹锥尖或不守而攻，直插|我军中军，那时军就有被契丹中央突破的危险。若是只取一翼，则上京城可以从容回防。”

    柴荣年纪比郭漳还小些，资历也比郭漳更浅，本来是绝对没资格去统领三万人部队的，就是统率四府也有些勉强，但杨易在见了他之后却力排众议，让他成为左翼实际上的领军人物。当时出发时他就告诉柴荣：“你们在斩首滩头一战出了大力气，如今走这一趟临潢府就权当好好休养吧。这一路去不求有功，只要用四府孤儿军将那几万人笼住别出乱子就好。等到时机合适，我会安排你们立功。”

    杨易点了点头，道：“那就以先锋为左军，以左军为先锋。”

    杨易怒道：“有什么安排不当，前锋三角，耶律先行！用元帅的话说，鬼面军这种新降求功、战斗力又不弱的降军，那就是最好的炮灰部队！胜了契丹人自相结怨，败了不损我汉家气势，他只要协同卫飞，逼胁耶律安抟设法取胜就是，何必擅改阵势，竟然以汉家精锐行险，而让耶律在后面偷笑，这等没眼力界的子弟，留来何用！”

    柴荣在旁边听着，眼看李膑只看了几眼，就点出契丹军事布局的来源、特点、强弱、意图，不由得大为佩服，同时心中默记。他天资过人，但毕竟年纪太小，知识储备不能和李膑同日而语。

    这时契丹城瞭望手已经发现，有数百骑向这边冲来。丁寒山急叫：“将军，快回去吧！”

    李膑道：“最前方战争遭际最多，而后方两翼自保有余，却很难对前方进行救护——因这是进攻姿态的阵势，而不是防守姿态的阵势，不过以城为阵，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弥补这个缺陷。此外就是视野较差。两翼在后，难以远望，前锋尖小，只能关注于正前方中轴线以及中轴线左右各三十度左右的视野。在此之外就很难顾及了。柴荣如今的布置，却恰恰是对此阵势有所因应了。”

    这是一支庞大的部队，由于马匹的广泛应用，辅兵比例压缩得很小，所以就作战兵力而言在冷兵器时代古今罕有！

    杨易挥手道：“别管南边有没有变故，咱们就凭现在手头的力量与耶律德光一决也一定能赢！以我常胜之军，难道还怕打不下一个苟延残喘的胡国！”

    柴荣又从两万部落军中，选出最强悍的九百人，另从孤儿军中抽出一百个火正、副队正作为这支人马的基层领导，共计千人，分为三营各三百余骑，分别由拔野之外的三大勇士率领，又从杨易处求得特许，用正规军的武器将这三个胡营武装起来，加上柴荣留于中央的两个府，共三千人——这便是原来左翼的核心战力了。

    “那其三呢？”

    郭漳目前在的地位并不突出——至少远不能与薛复郭威等人比肩，但设想三十年后，如果杨易已死，二郭不归，则郭漳将很有可能成为郭杨二姓乃至安西唐军在军方的旗帜性人物，这样的人一言一行都会对国家大事产生重要影响，尤其他参加过漠北之战且立下大功，年纪又小，若是数十年后漠北出事，下一任的皇帝能不问他这个元老的意见？届时如果出错，那就不仅仅是遗祸于郭杨，甚至是会祸乱整个国家了！

    杨易便不说话了，其实他何尝不知李膑的话有道理，但将漠北新归部落军带来潢水，并不仅仅是为了增强兵力，还有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这些部落军带在身边可以作为战力，但若留在漠北，石拔身边兵少难制，却将是祸福难测。

    唐军改变阵势，以左翼为前锋，立马就将柴荣推到了最前面来。

    杨易点了点头，战争是一种普世艺术，汉民族祖先能想出来的作战方略，其它民族未必想不出来。

    现在郭洛、郭汴远在万里之外，而且在未来回来的可能性都不大，恐将形成郭家在外、杨家在内的格局，而郭家留在中原者，将来恐怕将以郭师庸一支为代表，郭师庸的儿子当中，倒是郭漳这个小儿子最冒头，则将来承继郭师庸政治遗产的十有八九也将是他。

    李膑哈哈一笑，道：“你不懂，却能如此行军布阵，那是天赋使然了！”他又对杨易道：“此阵势最强在锥尖，而锥尖遭遇战最频繁，一旦攻破，则后方阵势不战而溃。”

    杨易以五万骑兵加一万辅兵奇袭漠北，到斩首滩与石拔会师，又收拢了漠北骑众，规模扩大了五六倍，光是这回带到潢水流域的军队，就是原本兵力的三四倍！

    杨易却好像没看到，好整以暇继续问道：“如何破此局面。”

    柴荣道笑：“自然是用进攻来试探！”

    郭漳愕然抬头，但很快就明白了杨易的意思！

    杨易在后方听说之后，心为之一放，跟着又忍不住对丁寒山叹息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郭威虎父，此子不负乃父威名！我安西众将，可不知有没有这般出色的后人了。”

    杨易又道：“此阵有何缺点。”

    柴荣听说杨易亲至，吓了一跳。

    他这时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忽然说道：“好，好，这次败得好！”

    忽惕厉用结结巴巴的汉语问：“怎么才能试探出那个，虚实？”

    杨易这时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现在也正在军中的柴荣。柴荣真正进入杨易视野之内其实是去年漠北大战之后，但现在杨易已经很喜欢跟这个年轻人说话了。

    慕容旸以五千骑、辅战部队一万人、部落军两万五千人，共四万人总理后勤。

    ……

    但两个人还是不同了，那怕是天赋使然了。这时更是忍不住叹息道：“生子当如……孙仲谋！”他终究没将柴荣两字说出来，只是照引了曹操的话。

    张迈在改革军制之外，还引入了后世一些几何学的内容，以一个圆为三百六十度，切割出来，半圆为一百八十度，四分之一圆为六十度，正前方中轴线左右各三十度，就是正前方六十度视野。

    这次前锋失利暴露了郭漳的缺点，对郭漳来说这是一个污点，这个污点会大幅度削弱将来郭漳在军中的话语权，若郭漳以后仍无长进，则对郭杨两大家族甚至对天策大唐来说，这是好事，但对郭漳来说，他的政治前途恐怕就堪忧了。

    杨易这次南下，中军有鹰扬本部人马、龙骧军部分人马以及新征集的甘陇兵马西域部队共五万人，辅战部队一万人，这是横扫漠北的主力，再加上去年收伏的漠北部落军四万人，共十万大军为中军。

    前后东西四路军马中，本以左翼的建制最不稳定，那两万部落军都是胁从部队，关键还是看柴荣的孤儿军四府和拔野的六千骑兵，拔野因战功提拔而目前与柴荣品级相等，但在现实情况中他自然不可能与柴荣抗衡，因此左翼的情况，实际上是柴荣以四府孤儿军节制拔野，再联合拔野节制两万漠北部落。

    李膑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去年的五万人马精锐简约，我看还是远胜现在的二十万大军的。”

    杨易他顿了顿，又道：“接下来这场大战，不要再出失误了。庸叔为国捐躯，只要你不犯下滔天大罪，将来安乐封侯都逃不掉的。但你若再出失误，影响到的就不只是你自己，而是世人对郭杨二姓乃至安西众将的评价了。”

    ……

    李膑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去年的配置有去年的想法，当时也没法完全算得到现在的所有细节。契丹是万乘之国，几年时间把他们打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去年若不是我们争取到了时间差，这漠北是那么好平灭的？现在既得漠北，又想围歼契丹，却是得陇望蜀了。”

    契丹虽然清野，终究不可能将数百平方里弄得寸草不生，因此柴荣又吩咐：有水源便占据，有草地就牧马，敌来则退，呼应周围兵马组织起优势兵力再作反击，视敌人来势，敌有十骑，则组织五十骑反击，敌有百骑，则组织五百骑反击，敌有千骑，则由中军人马亲自反击。

    李膑道：“锥形阵锥尖最利，两翼亦强，但就好像孔雀开屏，最华丽的羽毛展现出来，后面最丑陋的屁股也就跟着暴露。若能迂回到契丹背后，这个阵势可以一战而下。此策若能成功，取胜最易，但契丹以营为阵，延绵数十里。若我们真要迂回绕到他们背后，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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