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家

    “爹，没事。都怪儿子没用，一早跑了几条街道也没拉到活，今天的份子钱都没挣出来。正寻思着回家可如何向爹交待，李四哥就劝我在省厅门口多等等，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他就是在那里等了不乱跑，一次拉了一个去火车站的，客人那个爽利，开口就两块大洋不还价。”

    汉威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摊上如此一个怪异的家庭，有这么不可理喻的姐姐。

    一个小女孩儿尖细的声音：“娘，这点细白面，是留给爹养胃的。”

    正想睁眼起来，谢过他们一家，离开这里。就听那大娘说：“福宝，今晚这孩子就跟了你和你哥一起睡，你们好好照应他。”

    五爷一阵放肆的淫笑，汉威恨不得跳起来踢烂他的狗嘴。

    “五爷，五爷您高抬贵手，我们一家老小就靠了拉车吃饭，您要是把车拉走，我们靠什么活呀。”

    “那他要是醒不过来，或是醒来赖上咱们家了，岂不是要养他一辈子！”

    “福全，去把咱们家攒来过年吃的熏肉拿来，我去给你二大妈送去。”

    “大哥，你这活儿拉得还真划算。跑出去一天，钱是一个子儿没挣到，反拉回家一个活死人来。”

    “娘，都是我不好，给娘添烦乱了。”福全憨厚的声音，略带了哭腔。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娘说。

    “唉，怎么能做这缺德事，就是让他走，也要等他醒过来。”大娘的声音。

    “你滚吧，有本事就别回杨家！看你大哥回来怎么拾掇你。我要不让你哥把你剥光了吊在廊子上打，就算我白活这些年！”大姐刁钻蛮横的话音在脑后渐去，汉威蹒跚着冲出杨家大门。

    原来是要用熏肉换药渣子，这家也太穷酸了。汉威暗笑，好在我没投胎到这穷鬼家，不然可怎么活。

    汉威再醒来时，没有睁眼。

    汉威心头一揪，老人慈父般的声音令他眼泪倒流，嗓子里一阵咸涩。

    “就是他不本分坐了回‘强盗车’，人家病倒，也不能就把人家扔路边。你要是真这么做了，爹倒是要敲断你的腿了。”

    一是想念疼爱他却又过早辞世的爹爹；二是想到大哥，大哥就是错打了他，也从来没对他道歉认错，反不如这市井平民朴实。

    这不过才两天，这个家他如何也呆不下去了。

    福全后面的话都带了哭声：“爹，这娃子不会讹上我吧？大道上没人，儿子就怕被他讹上，还想过扔了他在路边，反正没人见。可又一想，有点缺德了，就拉了他回来。身上没一个大子儿的娃子，还被我当拉了个善财童子。爹，我翻这孩子的身上了，一个子儿没有，他就是憋着‘强盗坐车’的。”

    “嘿嘿，没钱还债，还吃得起细白面！”

    “爹，我回来了。”传来那个福宝的声音。

    “娘，还是扔了他吧。大哥说是在省厅门口拉到的他，看他这样子，失魂落魄的象是个学生崽。该不又是那些去省厅闹事情愿的学生吧，再或者就是不学好被家里赶出门的。”福全的弟弟说。

    “这个孩子是谁？生得小花旦一般的模样，还真俊。”五爷不怀好意的狞笑问。

    汉威心中又气又笑，真当小爷是一摊狗屎，可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促狭的性子起来，反想逗他一逗。

    汉威于是仍旧闭着眼睛，打定主意不醒了。反正也无家可归，回家就要去面对大姐那丑恶的嘴脸，不如想好下一步去哪里。

    “活命，怎么不能活。卖儿卖女，都能换口饭吃。”那个五爷的声音在房子里游荡，终于停在了汉威的旁边。

    “是位客人，晕倒在车上，被‘傻全子’给拉回来了，还没醒呢。”大娘说。

    手指划着墙壁漫无目的的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擦身而过的人和风景他都没曾留意，头脑昏沉沉的觉得天昏地转。

    “你这孩子，做点事怎么就这么眼睛浅图回报呢。离地三尺有神灵，做事凭良心不亏心就好。”

    “哪里天天能遇到这种好事。”老汉的声音。

    “可怜的孩子，怎么就昏倒在车里了？”

    汉威不敢睁眼，他不知道睁眼后该怎么面对，只能从对话中依稀分辨目前的状况。

    车子拐入了黄土路，开始颠簸起来。车夫步伐依旧，高兴的笑着说：“先生，你坐稳了。拉过这段路，可就是要收两块大洋了。”

    “儿子也寻思呢，龙城省政府门口，官府衙门来往的人还不坐汽车呀，能坐我这黄包车？正犯嘀咕，偏巧走来这个学生崽。李四哥就忙招呼他，说给他便宜点，说我们腿脚麻利，跑得比骡子还快，不比小汽车差。这学生崽坐上车也不说话，都怪儿子尽想好事，盼着拉个好价钱，没多问几句。只盼了这趟能睁个四毛、一块钱的。怎么知道他就晕在车里了。”

    “是向右是吗？”车夫试探问，见汉威没答话，痛快的“唉！”的应了声向右转去。

    “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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