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睁开眼后，杨大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终于清醒过来。

    此刻周卫国已退到了战士们围成的圈子边缘了，再退就出圈了。虽然之前并没有说明退出圈子就算输，但周卫国明白，自己要是真退出圈子恐怕就不好意思再回来了，看来也该反击了。

    不知这些新兵蛋子要是知道自己当年在教导连里的外号叫“疯子新丁”后会有什么想法？

    众人这才兴高采烈了起来。

    杨大力突然问道：“班长，什么叫‘人体解剖学’啊？”

    有个新兵忍不住大声说：“班长，你也太狠了一点吧？比武讲究点到为止你知道吗？”

    在周卫国的带领下，二班出了院子。

    但杨大力爬到半山腰时却吃惊地发现，周卫国竟然就在边上离自己不远处正往山上爬，动作的熟练程度竟一点也不亚于自己，而且轻松自如。他当然不知道周卫国当年在教导连天天都要全副武装野外行军，教导连周围的各种山都被他爬遍了。

    杨大力想了想，大声说：“好！班长！无论您后两场赢了输了，俺都服您！班长都由您来当！这些兔崽子谁敢不服俺就揍谁！”

    老兵们却是精神一振，能一拳就把傻大个给逼退，看来这位周班长的拳脚也很是了得！

    新兵们个个都是兴高采烈。是啊，看来自己这些人里很快就要出一名班长了！刚投军就能有人当长官，也让村里那些反对自己投军的老人们看看当兵打仗是多么有前途！

    杨大力顿时觉得右前臂内侧直到小指一麻，挥出的这一拳的力量竟是消于无形。

    见众人听得满头雾水，周卫国又解释道：“简单说，就是研究你身上哪个地方都有哪些东西，有什么用！”

    边上的新兵却开始起哄了，一边为杨大力鼓气一边大声说周卫国是怕死鬼，不敢硬接硬架。

    杨大力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终于一个箭步前冲，朝周卫国的右胸挥出了第一拳。

    杨大力攻出的四拳都打了个空，蓄势待发的四拳全无着力处顿时让杨大力感到极不舒服。

    周卫国说道：“而格斗技巧就不一样了，它原本就是专门为了打架甚至是杀人设计的，各种动作都只求简单有效，相对于武术来说，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甚至是卑鄙无耻了。”

    老兵们立刻开始欢呼，新兵们愣了一会也不甘示弱，拼命呐喊为杨大力鼓气。

    杨大力只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新兵们大吃一惊，立刻冲了上去，老兵们看到杨大力竟昏过去了不由都愣在当场。

    周卫国右足后移，身体右转，轻松躲过这一拳。

    周卫国这次却还没等杨大力出手，就右手撮掌成刀，用手掌外缘迅速斩在杨大力右颈外侧中部。（此处在颈总动脉分叉处血管壁的外膜内分布着颈动脉窦压力感受器，当受压后可反射性地引起血压下降。重者可致命，但如力量控制得当，只会造成一过性脑缺血从而引起短暂意识丧失。）

    杨大力呵呵一笑，说：“班长，俺没事了！多亏您手下留情！”

    众人不由微笑着看向刚刚责问周卫国的那个新兵，那个新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杨大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班长，您就别逗俺了。俺不对，俺给您赔不是了！您别怪俺！”

    战士们全傻了。

    三次攻击都打空却让杨大力收起了开始时的小觑之心。周卫国的闪避方法可能不符合任何一种武术套路，但却简单实用，每次都能避开他的攻击，而且还省力。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恐怕自己就要力气用尽先累倒了。

    刚刚周卫国显然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只要用力稍大，自己就有可能当场毙命！此刻想来不由暗暗心惊。

    周卫国虽然不懂武术的拳脚，但却在德国军校学过人体解剖学。当时解剖教员曾告诉他们，剑突下三角区在遭受稍大的击打力量后即可引起剧烈腹痛，以致腹肌痉挛、呼吸困难、不能直立，在瞬间丧失抵抗力（腹部神经丛反射所致），但如击打力量不大，抵抗力丧失的持续时间却很短。

    一碰到山，杨大力立刻就来了精神，手脚并用，迅速向山上爬去。山里人要连这山爬着都觉得难那也就不用活下去了！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周卫国又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全班都全副武装来比试比试，看谁先爬上对面那座山，大家说好不好？”

    他杨大力从小打架打到大，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好歹在这四乡八村是找不到对手的，如今面对周卫国时，他竟然有了种无力的感觉！

    周卫国在前面用脚划了条横线，作为出发线。等众人都准备好了，周卫国大声叫道：“全体都有，急行军，目标，对面山顶，出发！”

    周卫国虽然看来全身都是破绽，却又偏偏显得都像诱敌的陷阱！杨大力竟是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发动攻击，这让杨大力吃惊不已。

    众人大叫道：“好！”

    想明白这点后，杨大力立刻站定，力聚双臂，双足不断变换着步法，慢慢接近周卫国。

    新兵们手忙脚乱围着杨大力，大声叫着“杨大哥”，却都不敢乱动。见喊过之后杨大力没醒，新兵们都愤怒地看向周卫国。

    他现在叫周卫国“班长”，实际上已经承认周卫国班长的地位了。

    众人这才放心，看向周卫国的眼神都是既敬且怕。是啊，也没见他怎么用力，怎么就能把这么一条大汉给打成这样？真是太可怕了！

    怎么会这样？

    周卫国却还是简单地双足迅速交错后移，不但避开了杨大力这一腿，还让杨大力接着的后着根本就没办法使出来。

    周卫国又拍了拍杨大力的肩膀，说：“大力，你没事了吧？”

    杨大力虽然料到周卫国该反击了，却没有料到周卫国的动作有这么快，双手刚摆出格挡的姿势，周卫国的右拳已经打在了他身上。

    在对视了半晌后，杨大力脸上的轻视神色渐渐没有了。

    说完，相视一笑，先前的矛盾也就随着这一笑而烟消云散了。

    过了好一会，杨大力才发觉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也终于可以开始呼吸。在直起身体后，杨大力迅速后退几步，脸色大变。

    杨大力却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本就是虚招。

    老兵们却越发心凉。看看，架还没打就开始商量着输了以后怎么遮丑了，这不摆明在求饶吗？不由对周卫国更添鄙视。

    战士们都点了点头。

    周卫国将新兵们的欣喜和老兵们的不满全瞧在眼里，不由心中暗笑。

    新兵们却焦急地叫道：“杨大哥，上啊！快上啊！”

    这声音让新兵们兴奋不已，却让老兵们都倒吸一口冷气——看来中午打架这傻大个还留了手，要不然自己这些人恐怕就得缺胳膊少腿了，不由更是心凉。

    杨大力深吸一口气，再次冲向周卫国，冲到周卫国面前时，才异常谨慎地一拳挥出。

    很快就都拿起了武器。

    杨大力这话说出来，新兵们都连连点头称是。老兵们见不管胜负自己都不用在这傻大个手下当兵也都放下了心，但随后就对这个傻大个居然将自己这些老兵也归于“兔崽子”之列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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