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周卫国迟疑了一会，竟然点了点头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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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怡的声音虽然轻柔，但这首《江城子·密州出猎》中的慷慨激昂之意却没有减了半分！

    陈怡微笑道：“只是跟学长开个玩笑也不可以么？”

    虎头山的村民们并不知道，为了让大家过好这个年，独立团各部队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十五一直都保持着一级战备！

    所以这个春节，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周卫国嘿嘿数声，将这事轻轻揭过。

    念到一半，李勇就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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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卫国低声问道：“警戒哨都布置好了吗？”

    群山开始变绿，各种红的、紫的、黄的……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花开遍了山野。

    陈怡笑道：“学长如果愿意，肯定可以做得比他更好！只是学长不是党员……”

    陈怡说：“那第二次呢？”

    周卫国连连点头道：“看来他倒是个实干家！这样的人才，只要有了发挥的空间，总归是要脱颖而出的！”

    笑过之后，陈怡说道：“学长，你还记得和我们一起北上的学生里有个叫张楚的吧？”

    周卫国笑笑，继续说道：“樵夫因为吃了神仙给的果子，所以寿命很长，但毕竟只是个半仙。所以过了很久，当年的那两个神仙见他在世上孤单，决定渡他成仙！于是派了一只百灵鸟给他传话，叫他第二天去凤凰山等，神仙将渡他成仙！第二天，樵夫赶到凤凰山，见到了两个神仙。神仙把他带到太湖边，指着满布湖面的荷叶对他说：‘你从这上面走过去，一直走到杭州，就可以成仙了！’樵夫暗想：‘我不会水，从荷叶上走过去，要是掉湖里那不是要淹死了？’所以坚决不愿意走！两个神仙拿他没法，只好叹了口气，走上了荷叶。谁知，神仙一走上荷叶，荷叶就变成了一条大道！两个神仙就沿着这条大道过了太湖！不过，凡是神仙走过的地方，大道和荷叶都跟着消失！于是樵夫失去了第一次成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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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卫国糊涂了，说：“你没来？那现在跟我说话的是谁？”

    过了一会，陈怡止住笑，指着墙上的那首《江城子》，正色说：“学长，我想你也知道，东坡先生除了这首‘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还有一首《江城子》传颂千古。”

    周卫国想了想，说：“哦，记起来了，就是那个上海圣约翰大学的学生吧？”

    陈怡脸上立刻绽出了灿烂的笑容。

    周卫国轻轻拈起几枚茶叶，见这些茶叶都是嫩芽炒制而成，上面还带着密密的茸毛，不由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喝上新茶！如果在苏州，这时也该喝上西山缥缈峰的碧螺春了！”

    陈怡微笑道：“看来我倒是多虑了！其实我这次来是顺便给你带点茶叶。”

    脸上神情却有些古怪。

    周卫国笑道：“哦，没事，我刚刚正在给战士们上文化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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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勇笑着说：“你猜猜？”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你放心，等打完了鬼子，我陪你回苏州！”

    周卫国想了想说：“吴妈最常讲的就是缥缈峰仙人台的故事。”

    陈怡点头道：“是啊！他因为在下塘乡工作出色，这次当上了新成立的涞阳县委书记，还是我的上级呢！”

    陈怡呵呵笑道：“学长要是大老粗，这虎头山就没有读书人了！”

    小刘眨眨眼说：“周连长，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卫国还没走到连部，远远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陈怡的警卫员小刘，立刻知道谁来了，也顿时明白李勇的表情为何这么古怪。

    周卫国立刻问道：“谁来了？”

    周卫国笑道：“不骗你！回苏州后，我让阿姨给你做咸菜炒春笋，清炒蕨菜，莼菜蛋羹，清蒸小白鱼，醉白虾，盐水虾，银鱼炒蛋，凉拌莴笋……”

    周卫国笑道：“没错！这两人正是神仙！这樵夫好奇，就站在边上看两位神仙下棋。其中一个神仙随手递给他一个果子，他接过也就吃了。不知不觉中，樵夫看完了一局棋，最后也忘了砍柴，就直接回家了。可等他回到村里，才发现一切都变了！不但他自己的家不见了，就连他认识的人都已不在！一打听，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六十年！”

    见周卫国进来，陈怡立刻起身，说：“学长，我告诉李指导员别打扰你的……”

    陈怡立刻脸露讶色。原来现在还只是三月下旬。碧螺春在清明之前的茶俗称“明前茶”，价格昂贵，并不是普通人家能喝得起的。陈怡家是苏州的大户，自然能喝上明前茶，可周卫国这个以前在东吴大学名不见经传的学长难道也能喝上明前茶？

    话说完，眼泪已无声地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周卫国笑道：“不过，神仙又说了，可以给他第三次机会！那就是在两天以后的中午之前赶到杭州灵隐山顶！樵夫当然毫不犹豫立刻答应了！两天以后，樵夫赶到了杭州，上了灵隐山。可樵夫刚走到半山腰，就有人跑来告诉他说山上失火了，要他去帮忙救火。樵夫想：‘我连水都怕，更不用说火了！’于是立刻转身下了山。后来，两个神仙找到他，告诉他其实救火才是第三个成仙机会！”

    李勇笑道：“你瞧瞧，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急性子了？你自己去连部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怡眼圈突然红了，说：“我也想！我想念我的父母，想念苏州的小桥流水，想念我的朋友……”

    杨大力翘着嘴说：“连长都走了，谁教俺们学文化？”

    陈怡抿嘴笑道：“小刘可没有说错！陈乡长的确没来啊！”

    随即冷冷道：“鬼子如果连年都不让我们过好，我就让他们一整年难过！”

    陈怡嘟着嘴说：“等打完鬼子，你陪我回苏州啊！你刚刚说的，难道就想反悔？”

    五年前那个正月初一的夜晚，小雅不就在陪着父亲过完除夕后从苏州赶回南京看望自己吗？

    周卫国微笑着回礼后低声问道：“是不是你们陈乡长来了？”

    周卫国连连点头，说：“可以！当然可以！你这么优秀，只当个乡长的确太委屈了！”

    李勇以前虽然书读得少，好歹也识字，而且这段时间跟着周卫国也学了不少文化，这首词里隐含着的悲伤还是能明白的，想起上次陈怡的只言片语，心中多少也明白了几分，不由叹了口气，放下了油灯。

    良久，周卫国收回了目光，轻轻从桌边取了张纸，拿起笔，蘸了墨之后，在纸上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

    周卫国却没有感觉到寒冷，只是透过支起的窗户凝视着漆黑的夜空，喃喃道：“小雅，今天又是大年初一，你现在是在陪着伯父伯母吗？”

    周卫国沉默了。

    周卫国一皱眉，说：“不猜，有话快说！”

    写完这首《江城子》后，周卫国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再次睁开眼，起身将这张纸贴在了身后的墙上。

    陈怡讶道：“这话好没来由啊？”

    周卫国笑笑，说：“我其实很喜欢这个神话！因为这是老百姓自己的神话，很实在！没有刻意美化神仙！也没有刻意追求所谓的‘善有善报’！在这个神话里，作为‘人’的樵夫甚至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只是，他自己放弃了机会！不过，传说中，樵夫虽然没有成仙，但因为寿命长，在人间倒也活得逍遥！”

    周卫国说：“第二次，神仙又派了一只百灵鸟给他传话，叫他第二天去苏州万年桥等，神仙将渡他成仙。这樵夫正在为自己上次错过了成仙的机会而后悔，这回一听神仙还给机会，哪里会不听？于是第二天很早就赶到了苏州。到了万年桥，桥下正有人落水，大声呼救。樵夫想：‘这么多人都不救，我不会水，为什么要去救？’于是没有跳下河救人。过了大半天，神仙出现了，告诉他其实救人就是第二次成仙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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