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再要投胎，老子就不当土匪了！老子要当兵，杀光小鬼子！”

    山下的枪声停止后，从山道两旁不知什么地方一下子涌出了一百多人。

    刘三立刻“呸”了一声，说：“谁跟他拉拉扯扯了？”

    这时，山下的巡逻队已经转身开始往回走。

    朱老大却是面容严肃地一抱拳，说：“周连长，您这么仗义，咱兄弟也不能缺了礼数。今后但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清风寨一百多条命今后就算是卖给你们八路军了！”

    周卫国微微一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三子，把手松开，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很好看吗？”

    朱老大自然是连连点头。

    伤亡情况也很快报了上来，由于占据了地形优势，袭击发起又很突然，这次战斗特战队无伤亡，一排二排加起来轻伤六人，涞阳县大队则有两人重伤，十七人轻伤。不过，涞阳县大队是第一次打鬼子，这样的伤亡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周卫国暗暗点头，山下的虽然只是一股土匪，但他们个个都是抗日的血性汉子，自己又岂能见死不救？

    鬼子军官脸一沉，大骂一声“八嘎”，猛的拔出军刀，正要发出攻击的命令，就听一声清脆的枪响，这鬼子军官头部立刻喷出一蓬血，摇晃了两下，竟是一头栽下了山。

    击掌为誓后，朱老大立刻乐呵呵地指挥手下搬运周卫国送的武器。

    只见一个腰带上插着两支驳壳枪的络腮胡大汉大步从让出的路走进了人圈中央，停下后转身大声说道：“弟兄们，这里离鬼子清风峡据点不过三里地，枪声一响，一袋烟工夫鬼子的援兵就赶到了！像你们现在这样都堵在路上，等鬼子援兵来了，谁也跑不了！二当家，你带九个人把鬼子身上的武器弹药卸下，其他人给老子先撤！等回到山寨，缴获的武器该给谁，老子心里有数！”

    周卫国看了眼揪住朱老大不放的刘三，一皱眉，说：“三子，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又是一声枪响，又一个鬼子小队长翻滚着跌下了山。

    周卫国正想着，就听山下传来一声大吼：“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他这么一说，刘三的怒气倒是消了一大半，但还是气恼地说：“你抢俺的枪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俺入伙？”

    说完，也不理杨大力委屈无比的眼神，径自下山了。

    周卫国叹了口气，不管这是哪路人马，总是支抗日的队伍，可惜今天部队没有多余的武器，要不然倒是可以送点给他们！

    周卫国冲朱老大抱了抱拳，说：“朱老大，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

    看着这一大堆武器，朱老大连眼都直了！说话声音也变得结巴了：“这……这些……是……送给俺们的？”

    杨大力一听说要把缴获的武器送一半给土匪，立刻跳了起来，刚想表示自己的不满，就听周卫国沉着脸说道：“大力，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你要敢现在拆我的台，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卫国点了点头，说：“我们这也是借花献佛，这些都是刚刚缴获的鬼子武器！”

    这时，突然从山腰传来了一阵机枪射击的声音，随后，大群的鬼子和伪军从山腰的灌木丛中、乱石堆后冒了出来，举枪对准山下的土匪，从人数上看，足有两百人！

    山腰的鬼子伪军立刻出现了一阵骚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从他们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尤其是左侧山顶传来的枪声，竟都是三发的点射！也不知对方究竟有多少挺机枪！

    但不知为何，周卫国心中却总有种不妥的感觉。

    山下的土匪却被眼前这一幕搞得稀里糊涂，所以竟是安静无比！

    朱老大顿时语塞。是啊，自己这些人的命还是眼前这些八路军救的，要说求，人家还真没什么好求自己的！

    周卫国从望远镜里看过去，只见这些人各色装束都有，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老套筒”、“汉阳造”、“中正式”、“三八式”、“歪把子”……还有人只拿着大刀片或梭标！也不知是哪路人马？

    也伸出右手，和朱老大互击三掌。

    刘三怒道：“你少来这套，俺问你，你把俺的那七条步枪藏哪了？”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说自己本就是土匪，自然不会在乎对方是奸是盗，但眼前这八路军连长刚见面就送这么一份厚利，倒是不可不防！

    鲁震明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执行命令去了。

    杨大力只好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应了声：“是！”

    不一会，一排二排和特战队也打扫完战场，带着缴获的武器来到周卫国面前。

    赵杰等人也跟着把手中的快慢机放下，但枪管轴线却始终有意无意朝向朱老大。

    赵杰会意，立刻将命令传达给了杨大力。

    人群中立刻有人应道：“是，大当家！”

    杨大力一竖拇指，说：“还是俺班长厉害！”

    十分钟很快过去。

    这人自然就是“二当家”了。

    想到这里，周卫国再次观察了一遍周围地形，心中已有定计，随后命令一排二排隐蔽运动到对面山上鬼子伪军身后，特战队负责堵住这边山道的口子，自己则带领县大队潜往左翼。林水生和柱子自然还是单独行动，负责提供火力支援。

    说完松开了朱老大。

    随后，周卫国下达了严厉的命令，如果谁敢擅自开枪或暴露行踪，立即执行战场纪律！

    这话还是周卫国从小说上看来的，此刻说出口，心中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赵杰赶紧跟了下去，又对特战队员使了个眼色，其他队员立刻跟在他身后也下山了。

    ※※※

    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的大当家立刻大骂道：“呸！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就算当了土匪也不敢忘了自己是中国人！还时时想着打鬼子！你他妈白长了一副人皮，不好好做人偏要去当日本鬼子的狗！日本鬼子本就是猪狗，你他妈当猪狗的狗，连猪狗都不如！”

    鲁震明心不自禁突的一跳，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违反战场纪律！

    土匪们虽然在山里跑惯了，但几时经过这样的急行军？停下后大多就地坐倒，直喘粗气。

    等那大当家走到近前，周卫国一抱拳，朗声说道：“在下虎头山八路军连长周卫国！”

    鲁震明呵呵直笑，就是不说话。

    这伪军边上的鬼子军官见状立刻大声用日语喊了几句，周卫国听见他说的是：“我们可以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十分钟后如果你们再不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将彻底消灭你们！”

    眼睁睁看着巡逻队离自己越来越远，鲁震明简直都要哭了——第一次打鬼子竟然打了个空！

    赵杰和其他特战队员立刻拔出了快慢机指向土匪，大声吼道：“不许乱来！”

    山下的土匪听到枪声后，立刻四散躲入山道边的灌木丛中，只是山道边的灌木丛虽然可以挡住山道上人的视线，但从山腰看过去，躲在灌木丛中的人却是一览无余！隐蔽效果实在可怜！

    县大队的战士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见武器分配妥当，周卫国对朱老大说道：“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鬼子说不定还有增援部队！”

    一众土匪立刻跟着吼道：“杀光小鬼子！”

    周卫国大声说道：“好，一言为定！”

    幸亏想起了周卫国的命令，赶紧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伪军将鬼子军官的话翻译之后，山下的土匪顿时破口大骂，竟是没一人愿意投降！

    朱老大赶紧将身边土匪的枪口往地上压，同时大声说道：“干什么？都他妈给老子把枪放下，在江湖上混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人家刚救了俺们的命，俺们转眼就用刀枪招呼，这不是堕了俺们清风寨的名声吗？”

    朱老大脸色微红，挠了挠头，说：“三子，你现在也当上八路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