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男孩却一点也不害怕，盯着警卫说了一句：“汉奸！”

    一个看来像长官的人不停地低声对搬运武器弹药的人说道：“快！快！动作再快点！”

    金锁是炮排最新的兵，去年十月才从苏北参的军。

    警卫的手立刻停在了空中，转头看向刘志辉时，见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一路上，见到每个村民刘志辉都和善地跟他们打招呼，但却没人理他！

    刘志辉立刻问道：“藏在哪里？”

    这一切，足以让今年不到二十五岁的刘志辉自豪！

    他没有道理不满意。

    听说还有十来里山路，原本打算一鼓作气连夜赶路的两个连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命令部队原地宿营。

    刘志辉在警卫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出神半晌，终于下达了进山以来的第一道正式书面命令：“全体进入村庄后就地宿营，不得扰民，不得进入民房！违者执行军法！”

    在村外布置好警戒后，刘志辉带着警卫班进了村。

    手脚上的绳结越挣越紧，最后，金锁不得不停下了挣脱绳索的尝试。

    刘志辉怕他耳背，赶紧打着手势又说了一遍。

    狗剩说：“就藏在离这里几十里地的羊角坳！”

    刘志辉点了点头，根据旅部的情报，虎头山的匪军总共也只有两三百人，看来羊角坳的就算不是匪军的全部也是大部了！他们抓住经过的猎户也是怕消息走漏！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声响，随后，一大群身穿灰布军装的人就出现在了金锁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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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军校第十二期步兵科毕业，堂堂的黄埔生！毕业后很快就因为会带兵又作战勇敢而深得旅长器重，仅仅两年，就担任了全旅头号主力一团一营的营长！一营是甲种加强营，共有四个步兵连和一个机炮连，步兵连装备的都是“中正式”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机炮连有六挺“二四式”重机枪和两门八十二公厘迫击炮！这样的装备，放在任一个部队都是排得上号的！当初一营在苏北时，还和日本人硬碰硬打了好几仗，每次都没让日本人讨了好去！

    警卫恶狠狠地对小男孩说道：“臭小子，要不是我们营长放过你，有你好瞧的！”

    想起清源县城光复时城里百姓欣喜若狂的神情，刘志辉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作为一个军人，能够得到老百姓这样真心地支持，能够收复失地，保境安民，知足了！前面就是进山以后的第一个村子，前卫部队回报说村子的名字叫上洞村，不过在村里并没有发现匪军的踪迹。

    眼看等了足有一两个钟头，不但炮排和重机枪排没上来，连派去的传令兵竟然都没有回报！二连长再也忍不住了，腾的站了起来，怒声说道：“我们走，不等这班大爷了！”

    边上的一个警卫脸色一变，上前就要抓住那小男孩。

    老人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俺不知道虎头山还有什么匪军，俺只知道山外有日本鬼子和二鬼子汉奸！你们这群人不去打鬼子汉奸，却跑到俺们虎头山来打中国人，你们还有脸没有？”

    经过一天多的山地丛林行军，部队都已经疲惫不堪，那个带路的村民倒好像一点都不累，还一个劲地说快到了快到了，只是他这话从进山开始就说，都说了一天多了也还没到，现在部队上下看他都是极其不顺眼！

    陆阿牛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剿“匪”竟然反被“匪”抓，这兵当的可真够窝囊的！

    边上的警卫立刻送上了一封五十块的大洋。

    炮排和重机枪排的其他人也渐渐醒了，醒来后刚开始都是和金锁一样的反应，但最后，他们也和金锁一样，停止了挣扎，傻傻地相互看着。

    部队再次出发，可很快，前头的尖兵就报告说，那个原本负责带路的叫狗剩的村民不见了！

    看着远去的老人和小男孩，刘志辉心中突然烦躁无比，难道自己这回错了？

    这些人走过来时，脸上都带着微笑。一部分人立刻就开始动手搬运地上摆放着的武器弹药，另一部分人则用绳索将炮排和重机枪排每五六个人连在一起，又割断了他们脚上的绳索，随后就赶着他们站了起来。

    第二天天亮后，部队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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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志辉愣住了。

    刘志辉大步走到这老人面前，和善地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国民革命军，我们解救你们来了！”

    由于距离太近，口水毫不意外地射在了刘志辉的脸上。

    金锁拼命挣扎，想要大叫，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

    想到这里，刘志辉顿时气血上涌，三两步追上老人，诚恳地说道：“老人家，您别怕！虎头山匪患猖獗，实在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才让乡亲们受了苦！我这里给乡亲们道歉了！”

    这些苏北平原的士兵，几时爬过这么多山路？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刘志辉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弯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头，谁知小男孩不但一下子躲开，还向他吐了口口水。

    刘志辉温言对那小男孩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男孩转身就跑，很快跑到一个老人面前，扑入老人的怀中。

    感觉到了锋利刀锋的陆阿牛立刻说道：“好汉饶命！”

    涞阳县虽然沦陷，但国民政府委任的涞阳县长还活着，现在应该正和旅长一起在清源县军政府等着自己的好消息，怎么凭空就出来个“涞阳县人民政府”？旅长说的对，这就是地方不靖之源！

    刘志辉点了点头，说：“很好，打赏。”

    不过，刘志辉要是知道这个小院子仅仅在昨天还是双溪乡人民政府而以前更是涞阳县人民政府所在地，不知会做何感想？

    不对，一定是因为匪军离开时威胁过他们！

    随后对押着金锁他们的人说道：“赶紧把他们押到里垄村，俺们还要赶到前面接收俘虏！”

    鞠完躬，刘志辉继续说道：“老人家，您放心，我们这次进山就是专程剿匪来了！匪患一日不除，我们一日不收兵！”

    警卫虽不相信这村民会知道什么“重要的事”，但还是报告了刘志辉。

    今天已经是民国三十年元月廿四日，清源县军政府给虎头山那些匪军的三天期限已经过去，果然不出旅长所料，那些匪军并未束手就缚！现在，就是自己这个军人履行职责，在虎头山恢复地方秩序的时候了！

    被眼前这位长官称为兄弟看来很让狗剩激动，所以他立刻拍着胸脯说：“长官看得起俺，称俺一声兄弟，俺也豁出去了！这就给长官带路！”

    狗剩说：“俺前两天打猎看见的！坳里足有两三百号人呢！还看见其他村好几个猎户被他们抓了起来！幸好俺没被他们发现，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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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很快出发，刘志辉也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是匪军化整为零，隐藏于深山当中，现在匪军聚在一起，正好一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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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志辉自问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自己已经尽可能不参与政治了，对于这种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他的想法非常简单，他刘志辉，只需要把手头这支七百多人的甲种加强营带好，服从长官的命令作战就是了！而在带兵打仗方面，刘志辉的确很成功，这从士兵们看向他时眼中流露出的发自内心的尊敬就可以看出来。有了这些精锐之师，刘志辉有信心七天之内荡平虎头山的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