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却完全理解错误了！他不会是以为自己在自比王佐以暗示目前待在八路军中就是伺机反水吧？这真叫从何说起？

    周卫国再次摇了摇头，说：“不会！说不定我们还会因为切磋剑道而成为好朋友！”

    村上刚意识到自己横削的一刀落空，就见周卫国手中刀已贴着自己刀身滑了过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收刀后移。

    周卫国松了口气，还好，汤炳全看来也不是笨人，这个信息他还是接收到了。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对村上说道：“我说的这些，你可以好好想想，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吧！”

    周卫国微笑道：“审讯俘虏！”

    说到这里，汤炳全突然顿了顿，随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周卫国摇了摇头说：“并不是他不说，而是我希望你能亲自告诉我们，因为这可以显示出符合你身份的诚意！不过，‘支那人’是你们日本人对我们中国人的蔑称，如果这三个字再从你口中说出，恐怕我也不能保证我不会愤怒！”

    周卫国心中苦笑，只好转换话题说道：“昨天卫国在城里遇见一个熟人，所以今天顺便请来与汤旅长见上一见！”

    村上脸立刻涨得通红，想要辩解，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个笑着走到周卫国面前的就是他。

    周卫国叹了口气，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谁让我们中国人自己不争气？”

    于得水转向汤炳全，双腿一并，躬身说道：“旅座，卑职身为清源县警备旅参谋长，竟然连有人在会谈期间妄图刺杀周长官都未能提前查知，实在有负旅座重托！请旅座责罚！”

    汤炳全皱了皱眉，说：“起来吧，有话就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村上脸色红了红，忍不住低声用日语骂道：“可恶的支那人！”

    随即转向刘二麻子，正要说话，就见于得水抢前几步，走到刘二麻子面前怒声喝问道：“说，和你勾结的汪逆人员是谁？”

    周卫国话中所包含的怨恨让村上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于得水此刻在心中虽然把刘二麻子的所有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淡淡地说：“不劳周连长费心！”

    竟然向着周卫国手中的刀尖扑去！

    配合着身法、速度、角度，这一刀简直无懈可击！

    周卫国嘿嘿一笑，说：“刘二麻子的话你也能信？我现在早就不是连长了！”

    周卫国摇了摇头，鄙夷地用日语说道：“你不要忘了，现在不敢作战的不是我这个‘可恶的支那人’，而是你这个‘尊贵的日本武士’！”

    ※※※

    刘二麻子眼珠子一转，突然痛哭流涕，“扑通”一声跪倒在汤炳全面前，大声说道：“请汤旅长给小的做主！”

    他虽然极力掩饰，周卫国还是观察到了他微不可察的神情变化，所以忍住笑压低声音说道：“戏文里说过的，为了有机会接近并劝服陆文龙，王佐自断一臂！可我看于参谋长的两个手臂却都完好无损！做戏嘛，当然要做全套！改天有空，不如于参谋长也自断一臂吧？于参谋长如果实在下不了手，兄弟我可以代劳！”

    村上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村上被带走之后，刘三忍不住问周卫国：“连长，你为什么对这鬼子这么好？”

    周卫国冷笑道：“且不说军国主义的日本是否真的算崛起！就算按你说的，日本现在是个已经崛起的国家，真正得利的也只是少数的掌权者和既得利益者！你们普通日本人节衣缩食加强军备之后又得到了什么好处？经济危机，手工业破产，物价飞涨，食不裹腹……这就是你们需要的生活吗？当你们在前线为了那些高官财阀们流血时，他们可曾想到过你们？你们在国内的家人又得到了什么？是国内日渐飞涨的米价？日益穷困的生活？还是沦为慰安妇的妻女？一个真正的爱国者，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狂热！需要的是为国家寻找到一条合适的发展道路并为之努力终身，而不是沦为一小部分卑鄙政客谋求自己利益的工具！需要的是为国家谋求长久的利益，而不是为图一时小利将国家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村上怒吼一声，再次冲向周卫国。

    周卫国微笑道：“不像王佐！”

    见周卫国脸色古怪，汤炳全理解地点点头，说：“卫国老弟不必多说！愚兄全明白！”

    于得水一愣，说：“不像什么？”

    周卫国说：“我和于参谋长刚刚聊戏文呢！”

    周卫国缓缓说道：“他叫刘二麻子，曾经在鬼子骑风口据点当一个中队长。骑风口据点被我们打下之后，他被我们俘虏了。后来，他说家有老母，想要回家尽孝。我们相信他，不但放了他，还给了他回家的路费！谁知，他一离开虎头山，就又投奔鬼子去了！听说鬼子竟然还让他当回了中队长！昨晚他竟然勾结城里的汪逆人员意图刺杀我，被我给抓住了！”

    周卫国一字字说道：“因为我恨日本人！”

    村上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就叫做优待？

    周卫国肃容说：“你错了，没有人要污辱你的尊严！因为这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穿上军装作为侵略军来到我们中国，你会被我们俘虏吗？会受到今天这样你所谓的污辱吗？”

    村上怒道：“你以为你击败了我就可以污辱我武士的尊严吗？”

    周卫国在于得水走到自己面前时，突然低声说道：“你还是不像！”

    周卫国不顾村上脸上的吃惊表情继续用日语说道：“你们日本所谓的武士道在我看来虽然就是狗屁，但对那些勇于为自己的信仰而献身的武士，我多少还是有些尊敬的！不过，遗憾的是，你显然不值得我这样对待！”

    汤炳全沉吟着说：“卫国老弟远来是客，人既然是他抓住的，我们还是要听听他的意思。”

    周卫国说到这里时，特地加重了“尊贵”两字的语气。

    周卫国说：“他跟我的部下在一起，现在就在旅部外面，请汤旅长放行！”

    说着就摇头晃脑地唱道：“为国家，秉忠心，食君禄，报王思，昼夜奔忙……”

    周卫国嘴角微笑敛去，上半身迅速后仰，随后腰部扭动，在间不容发之际错开刀锋，随后一刀劈出。

    汤炳全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说：“哦？是吗？没想到卫国老弟也爱看戏！不知你们刚刚聊的是哪一出戏文？”

    眼看手中“胁差”的刀刃几乎就要触及周卫国的脑门，村上脸上已经露出了即将见到血腥的兴奋神情！

    村上沮丧地说道：“村上之助，特务曹长（准尉），涞阳独立混成旅团第三步兵大队第九中队，刺杀周卫国！”

    村上看了看自己掉落地上的刀，又看了看周卫国手中的刀，顿时面如死灰！一咬牙，大吼一声：“天皇万岁！”

    周卫国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撇撇嘴说：“你别忘了，这一战并不是我强迫你，而是你自己选择的！”

    村上哼了一声，却不敢再多话。在生死边缘转过一圈后，他的心态发生的微妙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周卫国继续说道：“还有，军人，本应是一个高尚的称号！但你们日本军人却玷污了这个称号！你们以为通过杀戮就能吓倒我们，但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我们中华民族骨子里的骄傲和不屈，更无法理解我们为了国家民族崛起而愿意付出巨大牺牲的决心还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我们的国家民族沉沦得实在太久，现在，已经到了他发出自己怒吼的时候了！”

    村上并没有听见周卫国所说的话，他现在除了杀死眼前这个可恶的支那人之外，没有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