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也态度极好,长官长官地叫得亲热。
田长老说的南京官话,是“两家携手同心”和“多多拜上贵主人,田某足感盛情”。
秦林不再叫人上来勘问了,他似乎已经胸有成竹,摸着下巴,嘴角流露出些微笑意。
秦林在船上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船上太干净了,从舵盘到甲板、从船帆到桅杆,没有任何可以证实它身份的标志。
“千户大人不必着急……”秦林微笑的神态十分笃定,拱拱手道:“下官差不多已猜到那群神秘水手的来历了,还请千户大人带下官去看看那条船,便能知晓端的。”
锦衣千户雷公腾在千户所大堂上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唉声叹气的:“唉,本来不应该找秦某人帮忙,但以现在他俩的交情看,那女魔头应该不计较了吧……”
那教徒指天画地的发誓:“浙东,浙东台州一带的,小的敢拿脑袋担保没有听错!”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寒暄几句之后,雷公腾便说出了请秦林来的原委。
听完雷公腾的介绍,秦林倒觉得挺有趣的,便请把被俘的白莲教徒提出来勘问。
第三个、第四个也被带上来了,回答也和前面两位差不多。
“秦兄弟果然是我锦衣卫的少年英才!”雷公腾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携着秦林的手就往外走,“还是秦兄弟厉害,老哥我问了半天,就没问清楚那水手头子到底说的哪儿话……”
秦林眉头皱了起来,思忖片刻,问道:“你是哪里人?”
雷公腾在旁边听了,觉得无甚出奇,他提审时这人也是说同样的话,不过,秦林似乎问得详细些,但和案情好像也没有多大联系……
秦林指挥兵丁把这艘船拖进了船坞,落闸、抽水,不一会儿已将船坞中水排了不少,露出了一小半船底。
那些神秘的水手,众白莲教徒一个也不认识,但都听到其中有一个矮壮汉子和田长老临别时的两句对答。
雷公腾吃惊道:“是、是海盗?白莲教和海盗勾结了?不,海盗没有这样船,倒像倭寇用的!”
这不是江船,分明是从海里开进长江的。
没曾想一连打了三天,却毫无结果,教徒们仍然胡说八道,那群神秘水手的口音从浙江到漠北、从湘西到福建,简直没个准了。
“老哥我仔细检查过好几遍啦,一无所获啊!”雷公腾连声叹气。
第一个教徒蓬头垢面的,脸色也发青,显然吃了不少苦头,看见又换了位新的锦衣卫军官,顿时神色张皇如同惊弓之鸟。
雷公腾毫无办法,只能请秦林前来帮助勘问。
永安侯、提督操江徐乔松大为吃惊,忙将案子发给锦衣卫查办,务要问得切实口供。
秦林问道:“那你听出神秘水手究竟说的什么内容吗?”
船底。
附属于卫所制度的军匠体系也日益朽坏,匠户收入只能勉强糊口,建造兵船时又有各级官吏上下其手层层克扣银两,肆无忌惮的偷工减料,本来明朝的兵船、火器都相当先进,但这样一搞质量就很成问题了,譬如火器使用时往往炸膛,兵船也造得粗疏。
秦林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你怎么敢如此确信?”
秦林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地道:“因为那伙人本来就没说人话啊。”
秦林没有打他,和颜悦色地问道:“不必害怕,本官并不打你,只问那日你们在镇江接船,听得那些神秘水手的口音,究竟是哪里人?”
唯一相同的是,没有谁听出那个水手头子对田长老说的具体内容。
第二天有两艘一模一样的船驶来,田横江田长老站在这条船的甲板上,等驶到岸边,驾船的水手便转到另一艘船上扬帆远去,众白莲教徒才登上船和田长老汇合。
“离得太远,江上风浪哗哗响,就没听清楚。”
具体负责办案的雷公腾细细一勘问,被捕的白莲教徒本身职业都是长江上的渔民、船工,调集人马、设置埋伏、策划水陆合击等事情则由长老和三位香主主持的,他们只是听令行事,现在各位首领已经毙命,他们并不知道是在哪儿造的船。
“是啊……”秦林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看呢。”
一行人很快来到停泊那艘被俘敌船的码头,登上船查看,果然船身坚固,船帆、索具、船舵等各种设备都相当精良,实比操江提督府辖下长江水师的兵船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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