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徒增笑料耳

    近侍上前通禀后，李煜才挥挥手道：“带孙道长他们到皇后那边去看症吧，朕还有要事，治好了皇后，朕自然重重有赏。”

    “况且老道我的易容之术也不是吹牛的。”孙庭运笑着走出船舱道：“只是要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扮作老道身边的小道士，大将军就不怕掉了面子？”

    英若兰轻叹一声道：“风语堂从前传来的各地消息中提到过，唐国自从失掉了淮南之地，淮上盐场皆失，每年又要进贡大周茶丝，还要多养兵马防备周边诸国，国中日益穷困，唐廷便以茶丝盐摊派百姓收取重税，苛捐杂税之多令人瞠目结舌，就连编个渔网、纳双草鞋都有税目，百姓们早已经不堪重负了。”

    孙庭运便在徐皓月脸上捯饬起来，徐皓月只觉得脸上多了很多东西。

    徐皓月微微一笑道：“若兰和周宪自小要好，她想去看看病重的周宪也是人之常情，我们扮作孙道长身边的道士，加上有皇甫继勋兄弟照料应该没事的。”

    “妹夫，你真打算和孙道长一道进宫给周后治病？”英仲高的话语打断了徐皓月的回想，他回过头来，只见英仲高走近前来皱眉道：“虽然你已经诈死退隐，但若是被唐廷的人认出来，只怕会有危险。”

    英若兰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若非化了妆扮看不出来，否则她一定是脸红了的。

    三人离了码头，只见码头外皇甫继勋带着一队神卫军骑兵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三名道士皇甫继勋便迎了上去微微躬身问道：“不知三位谁是孙庭运孙道长？”

    徐皓月微微一笑道：“但愿如此，我之所以在此时退隐，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我不愿意让唐国在我手中覆灭，不愿李煜向我乞降。”

    徐皓月心中一凛，这老道说得对，自己重回金陵城，这城中可是有不少老熟人的，当下应了一声，皇甫继勋便引着三人上了马车，径直往金陵皇宫而去。

    跟着近侍离开澄心堂，皇甫继勋和那近侍依旧在前引路，徐皓月和英若兰走在后面，忽听英若兰愤愤不平的低声道：“想不到这李煜现在变得这般不堪，难怪周姐姐病重一直不愈，原来她夫君都没将她的病放在心上。”

    徐皓月长出一口气低声道：“待会儿有机会和周宪说话，你可千万别说实情，皮囊之苦远远比不上心性之苦啊。”英若兰默然不语，两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到了孙庭运的船舱内，只见英若兰正在捣药，屋内一大股浓浓的药味。地上药炉内正熬着药汤，那汤色浓稠呈深绿色，孙庭运上前舀起汤药看了看，点点头道：“这榉树汁苗疆一带是用来给死人化妆的，涂了之后能掩盖尸斑，常人涂了面色会变得有些蜡黄。”

    孙庭运皱眉道：“容貌虽改，但话音相同，要少说话，被旁人瞧破了，极为不便。”

    孙庭闭着的眼睛眨了眨，运轻咳一声道：“留心些，两个道士在车中卿卿我我的成何体统。”徐皓月和英若兰相视一笑，都觉得两人的面目甚是好笑，两人这一笑更让孙庭运不自在起来。

    英若兰叹口气道：“这些事已经和我们无关了，过些时候我们大周一定会发兵南下，唐国平定之后，符后一定还会用你的遗策安养唐国百姓，相信那时候唐国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英若兰低声道：“你现在好像另一个人一样，所以觉着别扭。”

    英若兰轻轻靠着徐皓月的肩头道：“你呀，就是太过仁义了。”

    一切弄妥之后，天色大明，船只也到了金陵城外的商舶码头，徐皓月、英若兰、孙庭运三人便要上岸，英仲高拉住徐皓月和英若兰道：“船队要在金陵逗留三日，三日后你们还到这里，我在此处接应，要是有什么危险，你便放这个冲天响炮，我在城内也有人接应。”

    跟着便将榉树汁盛出，用面巾沾了涂在徐皓月脸上，英若兰笑嘻嘻的托着一个木盘站在一边，上面还有胡须、黑色的膏药等等物品。

    徐皓月心中又凉了半截，起初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李煜便是因为国事家事愁字当头才要寄情于诗画酒中，但如今看来，他已经变了，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彻底迷失了方向，他也只配灭国后写些诗词抱怨一下，那些诗词不乏名作，但在徐皓月真正了解李煜的为人之后，现下再来回味那些诗词，也只是徒增笑料耳。

    徐皓月嗯了一声道：“这个消息我也看过，只是现在亲眼见到了，还是有些吃惊。金陵城乃是一国之都尚且如此，其他地方的惨况可想而知。李煜这是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啊，越是这样，唐国覆灭的越快。但易地而处，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唐国范的错误太多了，以致于积重难返，外忧内困之下，谁也没有办法了。”

    徐皓月脸上一黑，皱眉道：“你从来都是徐皓月这小子这样称呼我，我的面子在你那早就荡然无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