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阳关三道（上）

    凤凰城通往吉首的公路，恢复了平静。

    在凤凰城的每一刻，他都觉得有一双在眼睛在背后冷冷地盯着他。如今，轿车已经驶出凤凰城将近十公里了，这种感觉不只没有变淡，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从阿灰被抓那刻，祝童已经摆下了圈套，目的就是为了把他引出来。千小心万谨慎，他还是忍不住落了进来。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山哥，他策划的狗屁方案简直是漏洞百出，如果这件事完全交给他来做，有心算无心，祝童根本就没有报仇的机会。

    “很好，我其实也不想听你说什么。道上自有道上的规矩：自家做事自己承当，祸不能涉及妻儿！你既然敢向我老婆和朋友下手，想必什么都不在乎了。我请金先生给山哥带了些话，公平起见，请你也带几句：告诉山哥，这个世界其实很小，加拿大不是天堂。他说每年会给我个惊喜，我不会去找他。我要做的是，一点一点斩断他的财路和后路。他信不信并不重要。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在祭灶，也是各家算年账的时候。告诉山哥，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发现自己的资产少了一些，有些朋友忽然出事了。直到他乖乖地跑到我面前为止。我要的也不多，一只眼睛，一条腿。他那条还算健康的腿。”

    陈大妈拉住叶儿的手不舍得松开，想留她住在客栈里，至少也吃顿饭。

    他数次想要让那个司机兼保镖停车，自己孤身徒步逃离。可这里是湘西凤凰城，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冬夜的湘西阴冷而潮湿，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阿唐每每想来，都觉得传闻中千面毒狼、“神医李想”祝童，不该是个心慈手软遵纪守法的好好先生。

    越野车紧挨着轿车前保险杠停下来，雪亮的车灯却没有熄灭。

    “既然知道，两位，就请下车吧。今夜月朗星稀，也可说是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灭口的大好时辰。只是这里有些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两位都是明白人，不会反对吧。”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阿唐时刻关注着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一切消息。他还记得，那个正在上海望海医院接受治疗的年轻司机何木林，左眼被摘除了，右眼的虽然勉强保住了，视力却只有零点几。

    二十三，祭灶王；二十四、写春字；二十五、扫尘土；二十六，锅煮肉；二十七、杀公鸡……

    陈家客栈早早地挂起客满的招牌，钱什么时候都可以挣，不在乎在几天。

    阿唐回头看看，后面没有跟踪的车辆，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谁来了？”金东颤声问。虽然，他已经想到了。

    乔剑豪爽的请办案民警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才离开凤凰城。

    腊月二十三夜，十时许，一辆挂着武警牌照的银灰色轿车使出凤凰城。

    副驾驶位置是位身材挺拔的男子，头上带着顶棒球帽，帽檐下是一张俊朗阴沉的面孔。

    阿唐也算是半个道上人，那次爆炸案的行动方案虽然是山哥亲自策划并拟定的，他却是具体执行人。金东，也是他亲自挑选的。

    “停车！”阿唐终于喊出声了。

    他就是刚开始走红的实力派影视明星金东，也就是两个月前出现在别墅小区里的“乔剑”。

    今天一早，陈大妈的干女儿与凤凰学校的大老板朵花昨天来拜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里面足足有五万块钱。

    陈大妈欢喜的整天合不拢嘴，儿子女儿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作为老人，他们老两口更稀罕孙子和外孙女。

    轿车后座还有一人，他缩成一团，似乎在躲避什么。

    案件下月将被移交检察院，所以，乔剑通过他们邀请了两位本地检察院有头有脸的人物，临别，每人分别送上个大红包，也算是提前拜年了。

    金东双眼被闪的白茫茫一片，浑然不知，煞星降临了。

    操刀的当然是一家之主陈老伯，还带着他的孙子。

    “很好，你的右眼可以留下了。”祝童轻蔑地啐了一口，手掌轻挥，落到他头顶：“不怨天也不怨地，也不是一念之差。这条鬼道是你自己选的。你可曾想过，那是两条美丽的生命！还有何木林，他有何辜！我本来给你留有机会，可是你自己不要啊。何木林在上海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这期间，你去上海三次，前后在上海呆了十四天。你如果能抽出哪怕几个小时到医院去看望一下他，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见面了。”

    今年春节与往年不同，儿子带着媳妇孩子腊月二十五就到家了，女儿也来电话说，腊月二十九到家。

    他心里是真的没底，尽管有人向他保证过，各方面都已经沟通好了，一定不会有事。法院宣判，他也不过是一些民事赔偿责任，钱多钱少的，自然会有人替他付。

    阿唐不是不想反抗，可对方的实力太强大了，他感觉自己在对方手里就像一个玩具般，没有丝毫抗拒的资格。

    可这次传唤显得有点奇怪，金东下午赶到凤凰城，可办案警官也显得莫名其妙，经过一番沟通才发现，警方根本就没有发出那份口头传唤。

    “阿唐先生，您让我好等啊。不过，还不算太晚。”祝童说着，提起他向路旁黑黢黢的山坳走去。

    叶儿带来了一堆礼品盒，又悄悄塞给陈大妈个红包，里面是一副龙凤金手镯。

    因为还在取保候审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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