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魂是人非

小女孩后产生的感觉和当初见到女娲后土氏后所产生的感觉有所不同，撇去差异极大的外形不谈，他内心就感觉已经死去多年的师尊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似的，这种感觉并没有参杂任何一点其他多余的东西，非常纯粹。当初在女娲后土氏身上，他同样也有这种奇特的感觉，但拥有这种感觉的同时他还感觉到了女娲后土氏那种苍古悠远的洪荒气息，可现在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就仅仅只有他师父、前代九流闲人身上特有的气息。

    现在玄元天很乱，乱到让那些顶层自以为已经掌握局势的人都对眼下的局面看不清楚，这种乱并不是那种明面上的乱，而像是一股股潜伏不出的暗流，在表象地下卷起一股股波涛。

    故事说天池龙族和鲲鹏殿因为项权一事弄得名声大跌，鲲鹏殿甚至损失惨重，所以他们急需要一个机会来挽回名声，重振声望。于是乎，他们就挑选了万华原作为他们下手的对象。

    在这段时间闻月颜因为身上的事情太多，没有空闲来拜见白瑥，再加上白瑥不合时宜的提出让闻月颜放弃万华原的建议，所以干脆把他晾在了一边。反倒是赵弈这个新收的弟子侍奉其左右，经常那一些儒家学问上的事情来请教白瑥，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弟子，丝毫没有半点万华原之事办砸了的沮丧感。

    “嗯。”徐长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眼前这个让他感到麻烦的关系，只能点头赞同，跟着他不愿在这件事上谈论太多，故意转移话题，道：“你和白瑥白长老的关系是……”

    只是，还没等这些妖族势力和魔神殿殿主周明接触，这个被众人注意的对象竟然消失不见了，而他消失不见的地方还是位于大圣殿的腹地，更为古怪的是在其消失之前他竟然将开启魔神殿封禁法阵的钥匙施法送到了闻月颜手中。

    小女孩似乎知道徐长青现在面对的窘境，不等其想到解决办法，便主动说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和想法，我现在叫坤玲，你就叫我坤玲吧？”

    小女孩平复下恼怒的情绪，说道：“药王殿对仙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孔道妙的心性又岂会让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他人手中，早在几百年前，这药王殿就已经被孔道妙牢牢控住了。别说现在孔道妙还是仙宫宫主，就算孔道妙卸任了宫主之位，药王殿恐怕也不可能摆脱她的掌控。”

    “药王殿？”小女孩颇有兴趣的笑道：“你是认为这一切是太上殿搞得鬼？”

    根据存活下来的人以及白瑥一行人的描述，这次袭击万华原妖族使团的人乃是灭神堂的人，之所以会如此肯定完全是因为这些人留下的尸体身上都有一些灭神堂特有的禁制手法。此外，就在使团被袭击的前一天，原本天池龙族派来准备和大圣殿商谈万华原一事的使团白犼妖族却在没有见到闻月颜，甚至连赵弈都没有见到的情况下，突然表示不再谈判，直接离开，让人不由得将其跟后来万华原使团被袭一事联系起来。

    “原来如此。”徐长青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是一时间还不能适应于己如父如师之人以一个小女孩的面貌出现，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自处。

    白瑥摸着留下一个通红掌印的脑门，不敢施展法力将印子打散，也不敢还嘴，只能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完全是一副等着老师训斥的小孩模样。其形象和一脸恨其不争的小女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画面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虽然这个所谓真相的故事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漏洞，但对于绝大部分妖族势力而言，他们并没有打算去深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更想要知道大圣殿的反应是什么。无疑，魔神殿殿主周明失踪和万华原妖族使团被袭两件事就像是两个大耳光，狠狠的甩在了大圣殿的脸上，让不少人感觉到大圣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大无比。两件事都发生在大圣殿的腹地，这不仅仅只是丢面子的问题，更是表明大圣殿在内部的防御形同虚设，可以让外来势力任意的在其中杀戮盟友。

    正是因为白瑥将眼下玄元天的局面看得很透彻，所以在赵弈出言询问的同时，他就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放弃万华原。”

    至于魔神殿殿主周明，只不过是两大势力用来分散闻月颜注意力的棋子。事实证明，这一招很成功，闻月颜将注意力放在了魔神殿殿主周明失踪一事上，从而将万华原归附一事交给了儿子赵弈，而赵弈太过年轻，没有经验，被两大势力算计了一把，借着白犼狮族让其掉以轻心，同时出手袭杀万华原使团。如果不是白瑥正好遇到的话，说不定万华原妖族使团已经无声无息的在大圣殿腹地消失了，就如同那魔神殿殿主一样。

    大圣殿以自己儿女的拜师宴为名，邀请魔神殿殿主周明，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是冲着古魔神殿去的。仙宫之中对古魔神殿中藏宝垂涎的妖族势力也全都将目光放在了周明身上，对周明从魔神殿动身，进入玄元天的行踪虽称不上了如指掌，但也大致知道，甚至在云野平原上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有所了解。那些原本看不起这个仙宫新贵的妖族势力也因为其强势，不得不对其改变想法，从以力压制改为了尝试合作。

    “不错！不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白瑥也并非愚钝之人，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头尾，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走动，道：“无锋城驻扎妖族世家大族虽然只是大圣殿麾下妖族势力的十分之一不到，但却是核心的一部分，他们几乎和大圣殿所有的妖族势力都有联系，只要有他们做说客，那么整个大圣殿的妖族势力都会蠢蠢欲动。”说着，他又停下脚步，沉思道：“不过是谁做的呢？能够这么精准的击中要害，可见对方对玄元天几大势力的了解非常详细，而且还能够拿出这么特殊的丹方，说明对方的丹道修为非同一般。”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朝小女孩问道：“我记得药王殿有一名长老也在无锋城吧？”

    在排除了闻月颜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后，很快绝大部分的人视线都落在了鲲鹏殿身上。无论怎么看，魔神殿殿主周明在大圣殿出事，最有利的就是鲲鹏殿，更何况鲲鹏殿之前已经有过在云野平原派人截杀周明的先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它身上。

    “既然如此，这场冲突莫非是宫主殿下所为？”白瑥又猜测道。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根据种种迹象来看，抢先出手的反倒是鲲鹏殿，而大圣殿似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最先被两大势力争斗波及的对象就是魔神殿殿主周明这个仙宫新贵，执掌一方的实权霸主。

    “这小子不错。”这时，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女孩忽然赞许道：“本以为他因为修炼儒家之道，迂腐于名义正朔，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小看他了。”

    徐长青虽然不再怀疑小女孩的真实性，但却对其现状有些疑惑，于是问道：“我是该称呼你为女娲？还是该……”

    白瑥闻言后点了点头，但又疑惑道：“不过这和万华原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屋内的两个人都愣住了，跟着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他们刚刚才谈起魔神殿殿主，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其踪迹，可下一刻魔神殿殿主周明却自己找上门来，这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像是被天地操纵了一般。

    “我怎么说很重要吗？”白瑥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本，一面严肃的看着赵弈，道：“你作为闻殿主之子，从你父母那里得到不少关于现在局势的情报，应该更加清楚现在的局面是何等的糟糕。你母亲对局面已经无法掌控了，云吞天就算现在伤势痊愈，出关掌权，恐怕也不可能控制鲲鹏殿的局势。现在除非是一人退让，否则这场争斗避免不了。”说着，顿了顿，又道：“至于解决问题的势力有倒是有，但却不会插手。”

    “分身？”徐长青很快就明白了小女孩所指的是什么，不等其说完，便吐出答案道。

    当云吞天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疗伤，鲲鹏殿的实力大减时，所有人都认为大圣殿会首先对鲲鹏殿动手，或许是一次试探性的边界冲突，也或许是利用某种借口直接攻占鲲鹏殿掌管的地界，总而言之在所有人眼中鲲鹏殿应该是被动防守，而大圣殿应该是主动出击。

    赵弈很清楚如果冲突发生的话，无论冲突的大小，万华原都首当其冲。万华原的妖族视他为救星，甚至在他的建议下举族归附大圣殿，可他呢？他却给万华原带去了战争，让万华原妖族有灭顶之灾，这实在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白瑥脸色骤变，道：“竟然有这样的灵液，这绝对会造成三界动荡的。”

    “看来我们来客人了。”小女孩没有半点紧张，反倒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手也伸到了腰间的绣囊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儿玩具般的拨浪鼓，而白瑥则表现得十分肃然，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玉镇纸，托在手中。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徐长青很快就认识到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一脸见鬼的表情呆呆的站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加重语气确认式的问道：“师父？”

    白瑥迈步走到了屋门口，朝院门说道：“贵客临门，不胜欢迎，请进！”

    “虽然现在整个仙宫都清楚，万华原要归附大圣殿，但毕竟还没有成真，万华原派出的使团几乎全军覆灭，能够主事，做出决定的青狼族族长等人又身中奇毒，昏迷不醒。现在鲲鹏殿、天池龙族、瑶池圣君联手将万华原完全封禁起来，万华原就算想要派人来大圣殿，也不可能成行。”白瑥条理清楚的述说道：“按照仙宫的规矩，一个势力吞并另外一个势力的方法，除了强行占据以外，还有一种就是需要由一方势力共主签订归附誓言，现在万华原和大圣殿并没有这个誓言，也没有被占据，并不属于大圣殿，一旦天池龙族出手对付万华原，大圣殿想要正式派兵前往恐怕名不正，言不顺。”

    “他是我的弟子。”坤玲直接说道。

    “不可能是她，她虽然也想要尽快选出新的仙宫宫主，但绝对不会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小女孩摇摇头，否定了白瑥的猜测，但随后她又拿出了另外一种可能，道：“那丹方虽然神妙，但在仙宫之中却并不是只有药王殿能够创出此种丹方，还有一个地方的丹道实力比起药王殿来只强不弱。”

    或许也因为这件事激怒了大圣殿那些附庸妖族势力，一时间以无锋城的妖族世家、大族作为核心，大圣殿过半的妖族势力被集中起来，向闻月颜上书请命，请求闻月颜收纳万华原，甚至不惜和鲲鹏殿、天池龙族一战。

    在仙宫中人眼中，虽然魔神殿殿主周明的实力很强，但还没有强到和鲲鹏殿对抗的程度。而，鲲鹏殿这次虽然受挫，殿主云吞天重伤闭关，殿内强者死伤众多，实力可谓是一落千丈，但这种实力跌落程度只是相对于大圣殿而言，对于其他仙宫妖族势力，鲲鹏殿依然是一个庞然大物。绝大多数妖族强者都觉得鲲鹏殿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如果开始认真对付某个势力，或者某个人，比如魔神殿殿主周明，那么对方是绝对无法逃脱的，所以周明有很大可能是已经落在了鲲鹏殿手中。

    赵弈迟疑了一下，说道：“有些时候名义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当然有古怪，明明是一件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事情，被人人为的扩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小女孩挑了挑眉，一脸轻松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大圣殿内那些原本对万华原不感兴趣的妖族世家、大族，会变得不对劲，也开始支持或者说鼓动闻月颜占领万华原嘛？”

    白瑥似乎不愿意多谈及自己当年的选择，转移话题道：“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次大圣殿和鲲鹏殿、天池龙族之间的冲突有些古怪？”

    也难怪徐长青会如此惊讶，他来此之前绝对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遇到一个对自己无比重要的故人，而这位故人还以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他的脑袋完全空了，即便是金仙本体也想不出任何对策来应付眼前的局面。

    听到白瑥的回答，赵弈脸上浮现出少许的不悦，肃然道：“这真的是老师的想法吗？还是第一龙将敖节挟恩逼老师这样说的？”

    天池龙族想要吞并万华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万华原的妖族和闻月颜之子赵弈的关系也是人所共知之事。在外人看来，天池龙族和鲲鹏殿无非就是想要借着这层关系，将事先毫无准备的大圣殿拖下水，两大势力合力压制大圣殿，既可以挽回名声，也能够让大圣殿失去这次扩张的机会。若大圣殿不接招，他们也可以趁机得寸进尺，一步步的蚕食大圣殿外围的依附势力，同时打击其声望。

    “老师，如果是你该如何解开此局？”在询问了日常课程后，赵弈准备离开，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转身朝白瑥，问道。

    白瑥原本还有十成把握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但见到小女孩这样，便又有些底气不足了，道：“难道不是吗？虽然药王殿一直都是仙宫的中立派，没有参与仙宫任何内斗之中，但他们的根基毕竟是建立在太上殿的支持下，他们很能会受到太上殿的指使。再者说，整个仙宫的丹道都集中在药王殿，也只有药王殿才能拿出这种特殊的灵液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