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鸣镝

然而雷没有再理会他，这位昔日埃拉西亚最强的牧师英雄，又在念动咒语了。

    肩头又传来一阵阵刺痛，右肩的旧创似乎也被这凌厉无匹的箭击而牵动了。

    “走！”在那一片混乱中，雷一把拉住了我。挽着他有力的臂膀，我忽然发觉，自己已经连人带马，飞上了埃拉西亚多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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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在无比矛盾的心情中努力唤醒了我的视觉。我不知道，此刻我还是不是在用自己的肉眼来看这个世界。我只感到，在那一夜可怕的黑暗之后，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险来救我？……你受伤了吗？

    欧灵的脸色涨得通红：“你们只是恶魔……你们只是在狡辩……”

    即使我真的已经变成死灵，难道我做过什么对不起朋友，对不起埃拉西亚的事情么？我问心无愧……我并不想造成目前这样的局面啊……

    然而我仍然看不见我正在走的路，仍然看不见任何东西。比遭受这失明的诅咒更加痛苦的是，我看不见我的未来。此刻，右肩的伤口并没有全然痊愈，而我的心情只会比我的身体状况更加糟糕。这几天死里逃生，再从生到“死”，太多的变故令我难以承受。我宁愿在凶险万分的战场上，冒死面对真刀真枪的敌人，也不愿陷入这泥潭般的悬迷里，担忧着来自朋友的疑忌和伤害啊……

    “慢着，你这个巫女！”欧灵怒喝道，“我倒想看看，你的魔墙能不能挡住我穿透一切的金弓！”

    此刻我只感到一阵惘然。这一次，的的确确是雷救了我，正如数日之前，的的确确也是他陷我于死地一样……我不知道雷这样行事的用意。面对欧灵的误解，我只感到百口莫辩。

    “等一下，欧灵，”我的手用力握紧了剑柄，同时竭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情，“你们有必要这样对付我么？”

    怎么，难道我没有死？仿佛有一种力量凭空而生，仿佛有一个不速之客从天而降……是的，就在那一瞬息间，有某个人拦在了我的身前……我仿佛听见了箭头击中肉体的声音，难道，他代我承受了这一箭么？

    就这样结束吧，我真的不希望这样的一战。趁着骑兵们的混乱，我只想转身离开。

    就在骑兵们冲到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不得不启用了魔法。然后，我听到了骑兵们战马的嘶鸣，还有战士们诧异的轻讶声。那一定是他们纷纷在勒转疾驰中的骏马。

    不，我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牺牲掉。

    然而，我看到了扎在他身上的箭，这让我暂时丢下了其他想法。

    方才，我又在生死门间转了一遭，而且，可怕的是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我连自己是死是生都不知道……雷再一次的突然出现，让极度混乱中的我几乎无法自持。

    我看不见我面前的危局，然而我能够清楚地嗅到那恐怖的杀机。然而，我的手中甚至连一把剑也没有，我已经束手无策。

    然而我不是死灵！我怎么会是死灵？我的心扔在跳动，而且这跳动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强烈……

    怎么？我忽然勒住了缰绳。我的耳中传来了埃拉西亚伐木场吱呀作响的锯齿声。

    那是一声如雷鸣般的弦响，我本能地提剑护住身前。随即我只感到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一片寒意从我面颊边射过。而当我回过神来，手中的佩剑已经不知道失落在哪里了。

    “你的逻辑真的很奇怪，或许死灵就该是这个样子吧。”欧灵挖苦道，“我还没听说过哪一个死灵会是善意无害的东西！既然你没有离开，那么，在你犯下不可挽回的劣迹之前超度了你，你的灵魂在得到安息之后自然会明白我们的好意！”

    “欧灵将军！你并不比你面前的敌人更象一个骑士！”雷冷冷地说道，“一个埃拉西亚的骑士，会象你这样攻击一个失去抵抗能力的受伤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