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行军

    现在我们既然已经偏离了尼根军主攻目标的方向，他们是不会为了追击我们这样一小股力量，而耽误主力的推进的。

    这不太可能吧。我心中暗自嘀咕。我从来没在这个大陆上听到过类似的传闻，也许，因为我们平时生活在地上的世界，对这个可怕地界的传说缺乏了解？不过，同样有可能的是，这个传闻只是故布疑阵。比我们和艾里人更熟悉地下状况的尼根领主们制造了这个神话，从而限制埃拉西亚军队的行动吧？……

    “很难解释……兰……”高炎的额上渗出了冷汗，“这也是我的先辈留下的故事，我只模糊地知道，这个传说或许也同‘天使联盟’有关的……”

    一旦下定决心，我们不得不开始长途行军，那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奔驰啊。可高炎仍然没有醒来，我们只能把他缚在一个骑兵的马背上，我和另外一名战士左右翼护着高炎的坐骑，几匹马并辔而行，来防止意外的颠簸。我已经顾不上爱惜马力，虽然我不知道，如果这样一味驱驰，这些骏马的耐力，是不是真能维持到我们脱险。我感到高炎和战士们的座下马已经微微露出疲态，它们呼出的热气在地下世界清冷的空气中结成了白雾，然后这雾气被马匹急驰所带起的风声撕散，迅速被飞抛在我们身后。

    正南方，据说是一片有去无回的魔域，已经有不少冒险者在那个区域里失踪，至今没有带回一点消息。他们当中，不乏这个大陆上最优秀的魔法师和战士……

    或许有，很可能有的。卡特琳没有什么理由，对于没有战略意义的阵线南端警戒得那么严，更没有必要封死通向南部山区的通路。目前她最需要留意的，是西面尼根主力的反扑，还有北面艾里人的结盟态度……

    这么说，我们只有先从西面的尼根军阵线和南面的神秘禁区之间透过去了！穿越那条夹缝，绕过所谓的禁区到达地形复杂、人迹罕至的山地，找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隐蔽，确保高炎，还有我手下这十几个战士的安全，然后我再慢慢考虑我的未来……如果我还有未来的话。

    高炎也叹了口气，看得出，这一番努力地说话，又浪费了他刚刚有些恢复的精神。

    ※※※

    而在正西方，目前还是尼根领主的势力。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避开所有的冲突，只有迅速向正南或偏西南方向转移了吧？迂回过尼根军或者埃拉西亚军的侧翼，从这片随时会有危险的三角地带离开……可是，在这以后，我们该去哪里呢？我极目四下眺望，借着艾俄里斯的飞马遁出魅惑之泉以后，我还没有机会仔细参详自己眼下的处境呢。

    “将军，看来我们的正前方就是那片禁地了……”说不清我们又走了多久，最前面的一名骑兵忽然喊道。

    “我们也不能确信这个传说，但自从战争进入地下世界之后，不断有埃拉西亚和艾里的侦察兵在那片禁地里失踪，确实是真事。”那名骑兵慎重答道。

    在这片神秘禁区和卡特琳控制的斯卡尔城之间，是不是也能找到向南面山区渗透的缝隙呢……

    我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尼根的穹隆上悬挂的不是日月星辰，而是山一般的钟乳岩。我叹了口气。至少我还没有看到银色飞马从魅惑泉边飞起。不过，如果我们不尽快离开这片开阔地，行动迅捷的飞马仍然会很容易撵上我们的，如果艾俄里斯有决心和能力调动飞马战士这样行事的话……我望着仍然昏睡的高炎，我想艾里人没准正在为我的出逃而发生争吵，所以没有立即做出反应吧？

    “现在，我们的位置，”一名骑兵在我的脚边勾起了地图的轮廓。“魅惑之泉，在我们的正北方，我们刚才一直背着它的方向向南行军……石城，现在在北偏东方向，离我们有超过两天的路程。卡特琳牧师的军队主力，应该在东偏南方向的斯卡尔城附近，同我们的距离也超过两天……”

    “兰，不要进入禁区！”高炎喘息道，“禁区的传闻是真的，那并不是尼根的骗局……”

    不，我们只有十几个人，我们已经相当疲惫，现在别说是对抗强大的黑龙，即使是应付一场小规模的交火，我们也难说胜算。

    是的，看来是的。现在，在正南的方向上，在依然遍布荒草的旷野里，忽然浮现起一大片林立的怪石，这片浩瀚的石林向我们的前方绵延着，仿佛一直伸展到远处那一线巍峨的山脉当中，根本看不到边缘……我和战士们被眼前这片奇景所诱惑，而向着石林不自觉地又迈进了一段路程。忽然，我的马蹄下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怎么？我如梦方醒地勒住了缰绳。

    有不少人|兽的骨骼零零星星地遗弃在那些巨石和荒草之间，这让人心惊的景致一直延伸到石林的深处，消失在我们视线的尽头。禁区？有来无回的禁区？我在心中提起了警觉。

    “不，这一仗我们不打！”我的心念一闪，“掉头向东南方，用最快的速度！如果马跑不动，就是丢弃盔甲也要减轻它们的负担！”

    我从一名战士手中接过了一只望远镜，我所望见的一切彻底击碎了我心中的侥幸。

    有些错愕的骑兵还是最坚决地执行了我的指令。黑龙们终究被闪在了我们身后。是的，我没有估计错，它们并没有继续朝着我们的行进路线追杀过来，而是径直往我们的东北方向，斯卡尔城所在的方向飞去了。

    我仍然坚持让一名骑兵扶持着高炎同乘一马，我知道他的身体状态并不足够让逞强的他独自在马背安坐。经过这一路的奔驰，我的战士们大多已经衣甲不整，而即使在摆脱黑龙、偏离禁区之后，来自其他方面的威胁并没有消失……

    这些黑龙不会一味追击我们的，它们的行军目标并不是针对我们！

    高炎已经睁开了眼睛。但他显然还很虚弱，非常虚弱。

    “所以，仍然会有人心存侥幸，不断在尝试。”高炎苦笑道，“尤其是现在，那些了解天使联盟传说，并企图得到它的人……”

    当然，因为任何人都没有能带着实情回来，所以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仅仅是猜测罢了。

    这是一片长满灰白色杂草的旷野，开阔而沉寂。现在，它的北面可以遥遥望见魅惑泉边影影绰绰的山崖，还有那顺着泉流滋长的森林。而在其他方向的地平线上，我再看不见其他东西。尼根世界特有的黯淡光线，使我无法看到更远。对于人类而言，这片地下世界还有着太多的陌生吧……

    又是天使联盟！我叹了口气。已经有太多的秘密和阴谋，缠得我不能呼吸。

    幸好最令我忧虑的飞马骑兵，艾俄里斯的飞马战士始终没有出现，可是，我们毕竟仍然没有脱离这片容易遇敌的旷野。阴冷的野风正在吹干我衣襟上的汗水，我忽然感到一阵瑟瑟发抖。我这才想起，我已经把自己的盔甲遗落在了魅惑泉的那间木屋子里面。我想，身边这些还穿着铠甲的战士，是不是会比轻装的我更加疲劳呢……

    “将军，我们还是继续向南前进吗？”骑兵问我，“或者再向东面走，绕开这里呢……”

    “你醒了么，高炎！”我忽然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原来，我也会为这个混小子流泪么……

    对我而言，此时此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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