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啦,”雪儿说,“这片雪地的雪太松,冰魔们太重,已经不能用滑的啦……”
“嘿,”米戈扬感觉有些扫兴似地说,“不论如何,我从不拿鸡蛋往石头上撞——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改变动作,隐蔽些前进?——我实在不想就靠你我两个人来对付魔将军啊。”
就在米戈扬的“那么”耽搁着我的注意力时,雷鸟寂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呼地一下飞向前去!
但这样设阵似乎也很消耗魔力的,甚至比驱役冰魔滑行更耗精神吧——不然雪儿方才为什么不提出这个办法?——而雪儿已经在大风大雪中驱赶冰魔走了半天,现在的她还有迅速布阵的能力吗?
那怎么办?把雪儿的军队全留在这里么?放弃部队我们是可以走得轻快些,但这样的话,就算追到敌人我们也没有战斗和救人的本钱了。
良久我才重新站起身,我比刚才更冷更累,我只是失去了几滴血液,可是这失血的倦怠好像比曾经受的最重的创伤更令我困顿。我大口地呼吸,任凭冷得象刀的风流进咽喉深处,我掬起一捧雪按住额头,那彻骨地冰冻才让我精神稍稍振作。
“地下城的人……还没有清除,”流萤竭力止住颤抖回答道,“……已经有一些人知道魔翔军,还有我们姐妹的名字……”
米戈扬的坐骑并不象它的主人那样胆怯,狂狼的野性促使它们毫不犹豫地向寂发声的方向奔了过去。
“我们的确追对路了,你们看!”这时前面的米戈扬叫声打断了我的出神。
“不,这不象是某个魔法师的魔法了……”我叹了口气说,“就算是格拉切长老,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本事……”
“陷阱!?”米戈扬吓了一跳,我们一直逼着他追踪京的去路,可我们并没有仔细同他说这些陷阱,他或许事先也知道京会朝什么地方去,但他并不知道京去的地方,其实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漫漫雪地,不知还要延伸多久?
这些石像鬼的脚印是休息时留下的,这样大的风雪令驮着俘虏飞行的石像鬼尤其“疲劳”,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调整,而克莉穆丝的披风碎片,才会出现在那片雪地上。
我只希望事实能证明我选的路没走错,只希望快点救下克莉穆丝,甚至,还能很快见到高炎和格拉切……
大雪摧残了石头的翅膀,那些魔翔军终于停止吃力而低效的飞行,选择在雪地上如步兵般移动了……
这是陷阱,这是能够引发魔法攻击的强大陷阱!
我开始用同样的咒语呼唤雪儿和她的冰魔们,但翡翠戒指的反应与上一次全不相同——雪儿还没有布好阵,她会不会也遇到什么意外?
无论如何,我知道他来者不善,我握紧了剑,同时留意着翡翠戒指——雪儿的魔法阵应该准备好了吧?——另外,还有流萤,现在她会是什么立场?我们原本是敌人,但我们有过“交易”,现在我救过她,而她的主公言语之中却似乎没留她余地……现在的她,能不能和我有敌忾的心?……
“你竟然还在敢说这些!”影子断喝一声道,“——你先前明明已经遇到克莉穆斯和兰若,但你居然不用力死战!——为了知道你姐姐的下落你同敌人擅自谈条件,还对自己人隐瞒他们的踪迹!?”
这个家伙,难道就是茵迪雅、还有同我交锋过的那个石像鬼说的——就是他们所说的什么领袖么?!
“我再布个阵,就像刚才对付地精那样!”雪儿挤挤眼睛说,“还是那几句咒语——我在这里借翡翠戒指预先布个阵,冰魔们在阵里头等待——戒指的主人需要时可以立刻把它们‘召唤’到身边……”
就在那边!就在魔杖旁边,一个淡淡的影子从黑暗中飘出。残夜的天光模模糊糊的,这影子的轮廓也象是在飘动,它的边缘融化在周围雪地的暗影中,我甚至不能分辨它是否人形。
流萤的魔杖跌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现在她刚刚苏醒,便挣扎着爬起身,踉跄几步去抢魔杖。
现在这个茵迪雅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这决不是我方才那一剑的轻伤,在遇到我以前她就受了更重的伤,所以她才连我最简单的攻击也应付不了?……
“那样的话你还可以再投降过去呀。”我挖苦地说。虽然是挖苦,但这其实不是开玩笑的——现在雪儿留在后边,米戈扬实际上是和我一对一,我不得不提防这个家伙,没准他真会才倒戈过来,又倒戈回去。
“你想怎么样?”我愣了一下问。
我和米戈扬重新骑上了狂狼,而雪儿·伊莎贝同她的冰魔为了布阵留在了后面。雷鸟寂大约也感到了什么,带伤的它飞得又急又快,它不断超过我们,又不断兜转回来朝着我们催促般地嘶鸣。
我下意识地收住动作,可茵迪雅已惊叫一声退了开去,透着返照的雪光,我分明看到她衣袂之间飞舞起数点暗红的血花。
我们的狼很快跑了过去,那是一片背风的雪坡,刚才看不真切的坡地上,竟然布满了石像鬼的脚印,痕迹更多、更新,自然也更加清晰。
冷酷的京一旦知道朝秦暮楚的米戈扬改同我们“结盟”,她的双刀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刚才那堆尸体周围,痕迹太过零乱,加上后来的积雪,我一时看不出陷阱的痕迹——但在这片洼地上,没有其他脚印踩过尸体,特殊的地形也保留了更多的烧痕……这样的爆炸和燃烧的痕迹,同我在废都城墙边目睹过的魔法机关何其相似!——不,现在我们见到的这些陷阱,比绯红布置的机关威力更加可怕。
我真地犹豫了,但我没机会犹豫太久。我把自己的鲜血滴在了生命之环上,我的剑吸她的血,我总要偿还给她。
真地,就在不远之处,就在那些石像鬼延伸出去的方向上,寂传来了示警的叫声!
我持剑的手缓缓垂下,我诧异地发现自己竟一点不想伤害她,我只觉得眼前的茵迪雅再不是什么可怕的暗杀者,而只是一个失去防御力的可怜女孩。
“茵迪雅,你知道你做错了多少事情么?”那个模糊的影子终于又发了话,这就是刚才把流萤惊醒的声音,可他究竟是什么人,会让茵迪雅害怕成这副样子?!
流萤也正死盯着那个影子,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惊骇中发抖着。
我拔出短剑,顺便望了望手上的戒指。同时带着生命之环和翡翠戒指,这让我真是不太习惯——我没有收到雪儿传来的某种信息,而凌的“回忆”也没再提示我——这两个指环都是这样古怪,它们的属性可别互相干扰才好啊……
“京……小京姐姐……”茵迪雅似乎沉浸在什么噩梦里,不断发出紧张地呓语。
“你不是故意吓我吧,兰若大人?”米戈扬着急地说,“万一雪公主和冰魔来晚了一点,那么,那么……”
“他们已经飞不动,越来越飞不动!”米戈扬断言道,“他们会不断停下来,飞不了几步又停下来……”
“喂,这畜生怎么这么不安份?”趁着寂又一次飞远,米戈扬压低声音对我说,“不要走太快!万一真地现在就撞上那个魔将军——雪公主的阵还没布好那怎么办?!”
很快我就把这东西摘到手里,它如焦炭一般颜色、带着几分海狸毛皮般的质感,它是一片特殊的布料,它像是一片撕裂的衣角,或者是头巾、披风之类……
令他更紧张地是,这一片脚印并没有象上两次那样在一个小圈子里中断——石像鬼的脚印从这片雪地一直延伸了出去,直到视线的尽头。
“回来,米戈扬!”我想叫住他,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他的处境——这个地精没有顺着石像鬼的脚印原路撤回,而是歪歪斜斜地跑进了茫茫的积雪里——他还不晓得这样做随时会触发陷阱么?难道这个地方有什么可怕的传说,让这个地精仅仅回忆起某些隐情就方寸大乱,连起码的判断力也已经失掉?!
我想如果他在,再大的困难也会迎刃而解了……
雷鸟寂刚才确实发现了敌人,而我们现在也确实就面对着这些敌人。
正在我开始怀疑,这样过分小心但是缓慢的行动是否撵得上敌人的时候,前面的狂狼和空中的寂同时发出啸声!
流萤已经辩不出声,她美丽而稚弱的脸庞此刻仿佛比积雪更加苍白。
米戈扬翻身就往后跑,也顾不上召唤他的坐骑,更顾不上再理会什么结盟不结盟的事情——这个地精将军,就象听到猫叫的老鼠一样慌不择路地飞奔出去……
石像鬼的脚印到此为止,它们多半重新起飞了,没有起飞的都已经变成被焚烧的尸骨——现在没有米戈扬,也没有寂,我该怎么继续追它们?——方才这最后短短一段路,石像鬼就连续触发了两个陷阱,伤亡惨重,如果我自己贸进一步,这片一望空旷的雪地,任何一处都可能成为我的坟茔了……
“那么谁还有这样本事?”这条路除了我们和我们追踪的人,不该再有其他人知道,我想不出谁还会这样对付魔翔军,难道是格拉切长老,他,还有高炎,他们已经出了隧道返过来找我们?
“这确实是那些石像鬼的脚印,”雪儿端详着雪上的痕迹说,“但为什么我们追踪了这么长一段路,脚印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谁动的手?”米戈扬问,“难道雪公主悄悄赶在前面了吗?”
这一大片积雪,已经被石像鬼密密麻麻的脚印踩得零乱而肮脏。
我扭头去看,可发出声音的方向只是茫茫雪地,空无一物。
我侧身在两匹狂狼之间闪避这阵雪浪,待我重新抬得起头,一道惨绿色的萤光就射入了我的眼睛。
但我没想到这一剑竟然真地刺中,突然出现的流萤没作任何抵挡,短剑就已经刺到她的身上。
我低着头,看着狂狼的巨爪一下又一下地印在深深的积雪中。队伍已经慢了下来,我和米戈扬的坐骑尚能移动,但那些冰魔的滑行动作正越来越僵硬。
然而我叫不住他,这个地精在雪地上的行动速度比我快得多。我追到了石像鬼脚印的边沿停了下来,同我一起停下的还有那两头狂狼。我不会象米戈扬那样用口哨指挥它们向前探路,这两个家伙终于漫无头绪地踱回了我的身边,血盆大口中呼哧呼哧地吐着温热的白烟。
米戈扬的这个估计很可能是对的,恶劣的天气不但影响到我们的行进,也同样影响了魔翔军那沉甸甸的翅膀。它们不得不落在雪地上稍稍喘息,然后在挣扎起来继续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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