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重新降落到地面,这是一片山间的空地,在清朗的夜气之中,还有一绺绺灰色的烟缕在我们脚步间弥散,它们遮盖住了我们的脚面,但这只是无害的余烬——诅咒真地被粉碎了,被瓦解得一干二净……
“这么厉害么……”我轻轻叹了口气。这邪恶之歌确实比人鱼的催眠更加厉害,人鱼的歌声似乎影响不了我的神经,而刚才那一刻……回想起来或许我真地已经不知不觉地动摇着。
“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王子决不会冒着暴露踪迹的风险,呆呆地在这片缺少隐蔽的瞭望点上滞留许久。
当我在寂静的远方
光要用诅咒和“暗杀”毁掉布拉卡达!……就象她曾经在克鲁罗德做到的那样。
如果我没有弄错,汝斯注视的,正是克鲁罗德的方向。
“已经不止是克鲁罗德了!”汝斯长吸了一口气说,“‘诅咒’正在漫过疆界,用比风更快的速度朝这里蔓延!”
位于雪山和沙漠之间的布拉卡达,它的“魔法学院”决不同于大陆其他国家。布拉卡达的魔法学院不是低级魔法士的学堂,而是全国魔法菁英的集会交流的圣地,是整个魔法师国度的心脏。
距离日落看来还有一段时间。
这一下情况变得不妙了。汝斯和我身上也有伤,雷鸟筑又为了诱敌远远飞走,现在我们无法带着两个昏迷的朋友走得更远,即使我们勉强这样做,速度也会很慢。
“这其中有古怪啊……”按原本最坏地估计他们的伤情,现在他们也该恢复知觉了。即使阮达尔伤重不醒,艾克斯先前已经醒来过——为什么现在这个孩子竟“睡”得更加深沉?
“邪恶之歌?……”我早已领教过那些人鱼的催眠曲,但我还没听说过那感伤的乐声会有这样不堪的名字;这歌声还是来自那些神秘的人鱼么?可她们的歌唱再有杀伤力,又怎么可能弥漫到这内陆深处?
我只是忽然想到雷,京失踪前说过,雷也正在找寻我们;如果我同汝斯深入布拉卡达,越走越远,看来就会彻底失去同他联系的可能了。
可这怎么可能?!在布拉卡达和克鲁罗德交接的这片土地上!这里离海应该很远很远。难道那些水中的妖灵竟然可以翻越崇山峻岭,把她们的歌声直带到我们身边?!
咬了几口无法下咽的咸肉,睡过一个不太安稳的午觉,睁开眼睛的时候,石缝上方透过来淡金色的阳光。
牵手那日我欲去彷徨……”
……那样说,我听到的不是人鱼的歌声,我只是听到自己对人鱼歌声的“回忆”而已。
这里是布拉卡达,汝斯王子也来自这个魔法师的国度;而光决不希望,布拉卡达的魔法师果真同王子站在一起。
汝斯……他已经分清楚歌声的方向?……他一点也不受歌声的影响!?
“我去看看!”汝斯王子呼地重新举起了巨剑,一步又一步移入逐渐浓重的夜幕。
当我在永恒的牧场
“她当然不愿意安安静静地守完一月之约……”汝斯苦笑道,“如果在一个月之后,整个布拉卡达也已经是光的天下,那她就是把阿莱汀和维蒂斯‘交出来’,我们也没有力量收受啊……”
……不,这决不是寻常的云层,这在低空弥漫的奇怪的雾气,我好象曾经在哪里见过——虽然那个时候我并未专门留意……
“这样快!”就连汝斯也不禁失色。
“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来了,”汝斯·沃文朗声说道,“无论你是谁,请让我们看一看你的真容!”
我们又一次满头大汗,可是直到太阳西沉,我们的努力还是又一次失败。
“发生这样的变故,老师是不会直接回这里找我了。”汝斯沉吟道,“我和老师有约定……现在他或许正直接赶去布拉卡达的魔法学院……”
“无论你是谁!”汝斯并没有听说过凌的大名,他只是把剑握得更紧。那道银光刚刚现出,王子敏捷的身影已经几下跃上山头!
“人鱼!”……这是缥缈的人鱼的歌声,在连接勒穆利亚和恩洛斯的那一片谜一般的海面上,这带有致命催眠力的歌声,曾经令我们的冒险队不能自拔。
然后仿佛整个云层之下的大地都在震动;然后整块灰云就象被热奶稀释的黄油般瓦解,破碎成无数的小块;然后每一小块灰色仿佛被无形的筛孔筛过,一边下沉,一边化作虚无。
是的,这是歌声,而且是我曾经听到过的歌声!
魔法师苏珊妮没有回避这可怕的诅咒,她借着奇妙的魔纱的掩护,反倒引领我们迎上了诅咒的云团。
“苏珊妮可不是什么普通女孩啊,”汝斯笑了笑说,“苏珊妮·阿玛迪罗!可以说,早在一千年前,她就已经跻身‘最高法师’之中!”
“不能再让它前进!”苏珊妮镇定地说,“过了我们这座山头,后方就只有开阔的平原和荒漠。在那里‘诅咒’会很快扩散……”
※※※
天啊!……我忽然觉得,或许一整个白天,这股歌声就一直缭绕在我们周围的!
先是魔翔军,然后是诅咒,然后是暗杀者!光是不是已经不满足于控制克鲁罗德,她想把势力的触角探进布拉卡达么!?
“你们刚才已经被邪恶之歌诱惑!”这个叫作苏珊妮的女孩一脸严肃地说,“亏得我及时赶来截住你们,汝斯你倒好,差点给了我一剑啊!”
何况……我甚至不能确定,雷和汝斯,会不会“成为朋友”。
“怎么会这样?!”我想起格拉切长老同我们说起过这个“诅咒”,克鲁罗德的村舍和部落,一个又一个被这种神秘的诅咒吞没,被诅咒的土地上寸草不生,鸡犬不留……为了调查这诅咒发生的原因,格拉切才会遇到高炎和我;可现在诅咒仍在扩散,当时决心阻止这场浩劫的人,如今生死茫茫。
“朋友……敌人……”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我咽喉上的伤口竟然又在疼痛。汝斯没有觉察到我狐疑不定的神色,他正在从地缝当中搬起昏沉沉的阮达尔,在我们转移之前,要最后一次地做救醒他们的尝试了。
“有一种力量在干扰我们的治疗!”汝斯·沃文猛省,“兰若!……你听到没有,听到了吗?!”
雷已经是一个亡灵巫师了,虽然我想起他的时候老是忘记这一点;但我还拿不定主意是否同汝斯提起他,不,不提也罢,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蛮族王子,眼前的这一切已经够他应付。
不是凌,是一个女孩!?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在黑暗中发话的这个陌生人,也是一个女孩……
魔翔军已经来过,暗杀者很可能尾随“诅咒”席卷而来。这个地穴骗得过空中飞行的石像鬼,但却难说躲得开大批嗅觉灵敏的暗杀者。如果不是阮达尔和艾克斯迟迟不醒,或许我们宁可在阳光下冒险撤退——
“抱歉……”汝斯脸上显出一丝愧色,“……刚才我什么都不能想,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不知道这什么‘邪恶之歌’会这样厉害……”
※※※
“我们也要赶紧了,汝斯……”
一片薄薄的白色正在从侧面的一个山头徐徐飘落。那是一片白色的缎子!……我依稀记得这样一片白色!
可我能怎么办呢?敌人随时会来,我不可能说服王子,留在这里冒险等雷。
“是苏珊妮……”汝斯长长地出了口气,“真地是你啊……!”
汝斯·沃文也说要去魔法学院!去到那个神秘国度的神秘中心……很显然,他和他的老师在布拉卡达的法师议会当中地位不低……
“那是诅咒!是诅咒啊……”汝斯叹了口气,眼神里尽是深深地忧虑。
“不,现在布拉卡达已经没有法王……”汝斯却把这个话题匆匆略过,“一切问题,我们到魔法学院见到老师自然清楚。”
我不得不抓住汝斯·沃文的手——薄纱漂浮得越来越高,仿佛只要稍为疏神也会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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