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 一履作舟两袖帆

    更不要说，他那去世的父亲，是燕村的族老，也是整个下燕村的族长。

    燕村的左近，也有一条小溪从山顶蜿蜒而下，村民们的使用和饮用水都是从这小溪里取的。

    燕大富轻轻拂了拂灰尘，顿时就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起来。他佝偻下腰，抓起了角落里放着的木桶，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过了好久，他才揉着尾巴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屁股上已经被水浸湿了，风一吹凉飕飕的，而木桶也飘走了，燕大富不知道怎么着才好。

    燕老七身上的那种气息，燕大富太了解了，他的父亲快不行的时候，就是那种气味。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大富，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下燕村的村正，子柏风。这一位是蒙城府的将军，落千山落将军。”燕老五介绍道，然后又拉过来自己的二儿子，道：“我知道今日很忙，所以我带了个帮忙的人来。”

    就在此时，一阵歌声从山上传来。

    已经太久没有人来打扫过这里了。绝望了的村民们，也早就不来拜祭祖宗了。

    “七叔，您到家里坐会？”燕大富连忙道。

    看得出来，他曾经是个很健壮的人，只是此时已经瘦到了全身没有四两肉。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这条小溪蜿蜒而上，在山石树木的掩映之中，就像是一条银色的带子绵延到了山上不知何处。

    那画舫速度极快，听到声音时，还只是一个小点，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眼前。

    燕二也不多说话，直接去拎了水，在一旁等着。

    慌忙和子柏风、落千山见礼之后，看看精气神饱满的燕老五，再看看魁梧健壮的燕二，燕大富心中很是羡慕，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一个汉子，现在竟然连一桶水拎起来都吃力了。

    歌声古朴，调子雄浑，声音却苍老而嘶哑。

    “鬼……鬼啊！”被那锐利如同刀锋一般的双眼刺了一眼，燕大富吓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被溪水边凌乱的乱世硌得差点闷过气去。

    本应该是秋收的季节，村子附近开垦出来的山田中，却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影。

    存粮早就没有了，秋收之后，就只有一些杂粮能够在入冬前成熟，除此之外，就再无粮食了。

    往年不论是大旱还是大涝，总有一些原因在里面，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地颗粒无收。

    可是山上的神仙，不是驾着云彩从山上飞下来的吗？为什么要从水上走？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大富……”那人裂开嘴，露出了满嘴的黄牙：“我是你七叔啊……”

    燕大富悄悄向后退了两步，对方身上一股什么东西发霉腐朽了的味道，让他格外嫌弃。

    燕大富的父亲，在族老之中年龄是最大的，更是族长，所以被尊称为大哥，其他人按照年龄排行，在几个村子里的族老之中，燕老七是年龄较小的那个，却已经老成了这个样子。

    “五叔？”燕大富顿时睁大眼睛，燕老五比燕老七的年龄还大，但此时看起来，却俨然和燕大富差不多年龄，他腰杆笔挺，年轻人一般健壮，不等船停稳，就一个跨步从船上跳了下来，船后也有一个壮年人跳下水，涉水走了过来，看燕大富看过去，憨憨一笑：“大哥！”

    子柏风打量着眼前的干瘦汉子。

    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他缩起一只脚，仅仅把一只穿着草履的脚放在了溪水之上。

    这是上燕村的燕老七，上燕村在燕村的西北方向，地势比燕村的稍高，距离燕村也就是十来里地，上燕村的人数较少，大概只有百来口，几十户人家。而燕老七就是上燕村的族老。春天的时候燕大富去看他，他还腰杆笔直的，这才过去了几个月，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节哀！”站在船头没有下来的两人也同时抱拳，道。

    溪水欢快地流淌着，飞溅着，他就那么站在溪水之上，以履作舟，以袖作帆，如同金鸡独立，白鹤晾翅，从上方顺流而下。

    他一松手，手中的木桶顺着小溪向下游飘去，燕大富伸出手去，张大嘴巴，想要叫上两声，却不知道叫什么好。

    瘦骨伶仃的燕大富推开了祖祠的大门，今天是他父亲出殡的日子，按照惯例，出殡是要经过祖祠之前，在祖祠之前举行仪式的。

    “是……大富？”对方却反而先认出他来了。

    他的五柳长须和两道寿眉以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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