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
濛河水流虽然不急,但是多处支流交汇,落入水中一个不慎,就会被水流卷入深处,那黑壮汉子惨叫一声,连忙扑入水下。
什么嘛,浪费感情!你这个死二黑!
“师弟?”一声呼唤从船舱里传出,内心的犹豫彷徨一瞬间就被收了起来,眼中又是一片冷漠锐利。
他们虽然是外门弟子,虽然是仙人中的商人,但他们依然是仙人。
小石头、婶儿都是子坚无法割舍的亲人,但是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子柏风绝对无法,也绝对不能失去的,那就只有一个人。
谁想又有一艘巨大无匹的方形怪船从下游驶来,怪船的行速极慢,巨大的风帆兜满了风,破开水流,在船上的船夫水手们的呼喊叱喝声中,把那些渔船小舟都挤到了一边,也向蒙城的方向驶去了。
“前方就是蒙城了。”师兄道。
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多嘴。”站在他身侧的师兄一抬手,一道劲风射出,船上的少年一声惨叫,跌落水中。
一切,天道长生。
渔家少年趴在船舷上,吐着腹中的水,半晌才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那已然远去的玄龟丹舫一眼:“呸!坏人!”
“啊啊!”踏雪有灵,挣脱了缰绳跟上来,在子柏风身后叫着,子柏风昏了头,一直跑到了村外,这才醒悟过来,跳到了踏雪的背上,大叫道:“踏雪,快!快!”
爹!爹你可千万别有事!你等着我!
他本以为自己将会这样终老,反正父母早去,蒙城早就已经无可恋之人。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轰!”脑中一声炸响,子柏风狂叫一声,推开门向外狂奔而去。
毫无疑问,今年又是一个灾年。
天赐道人站在船首,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摇头摆尾,游得正欢的玄龟。
爹,非间子那家伙都没杀得了你,老道士都没杀得了你,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千万不要!
“柏风!柏风……等等我!”后边二黑狂奔出来,却是看到子柏风和踏雪一骑绝尘,直奔磨坊而去。
从那细微的粮价波动之中,子柏风看出来,其实不但是蒙城颗粒无收,附近的其他几个城市,情况也不容乐观。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不容别人忽视,越是没有真正仙人的地位,越是在意别人的眼光。
子柏风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响,差点一屁股蹲倒在地上,死死抓住了二黑的胳膊,连声问道:“我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船真慢……”少年还在喃喃低语。
当初刚上山时,师门长辈说他没有慧根,为人太过固执,不知变通。
因为地处山区,各地海拔不同,各村收成的时间也不同,下燕村风调雨顺,收成的很早,众人就开始忙着收粮脱粒,储存粮食,以及紧接着开始秋播。
值得?不值得?
“今年粮商也来了。”有老渔民搭起凉棚张望着,“就是不知道是收粮的,还是卖粮的……”
“爹,你看,这次不是大鱼,是大乌龟!”一名渔家少年惊讶地张大嘴巴,指向了那大船。
修道四十年,天资所限,依然只是一个外门弟子,终日里为师门的诸多事务所累,四处奔波,未曾感受过修道的清心寡欲,却俨然多了许多沧桑世故。
却没想到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机会,而且又让他回到这里。
无他,无衣锦不还乡。在常人眼中,他已经是一名高高在上的仙人,但他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
“不过是凡人而已……”天赐道人看到师兄天玄道人握紧了拳头,似是咬牙切齿,又似是愤愤难平。
“爹!爹!你别死啊!”子柏风哭叫着冲到河边,看到众人围成一圈,中间子坚整个人如同血人一般,差点直接昏了过去。
天赐道人沉默不语。
虽然已经成为乡正,但是真正划拨行政区,制造印信都需要时间,所以现在的子柏风还是村正,这件事情也仅限于和府君之间,没跟别人说。
子柏风把粮价画了一个曲线,挂在墙上,每日走势分析一清二楚。
他已经离家四十年了,鬓角也依稀有了几丝白发。
子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