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捣乱军师是汉人

    冯保看到皇帝气成这样，恨得直咬牙：“皇上！臣这就去替您拟旨，将这福王朱廷贵、浙闵两省巡抚闵维义、钟钦良削职查办，押往京城！”

    皇帝抬手，表示崇敬张居正的博古通今，但他想表达的只是最后一句。

    上书房内的三人都是吃了一惊，朱翊钧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好嘛！天天望眼欲穿地都等不来，这一来就是一块来！正好一勺给烩了！大伴儿！进来吧！”

    到了这儿，皇帝没有继续往下说，张居正和谭纶急忙接过他的话头：“必要的时候，实施收买或者反间计，一定要除掉或者彻底搁置这个智囊！”

    赶紧接过来看，看完了也都完全震惊了，但还是先安慰皇帝要紧。三个人又是揉胸又是搓背的好一阵忙活儿，看到他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慢慢缓过劲儿来。

    “听他们的，听他们的！你们就知道说听他们的，最早你们也这么说，这下可好，层层选拔的‘虎贲军’一下子三分之二都没了！你们还说听他们的……”冯保此刻是又气又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冯保急忙走到门口，叫过一个太监，让他快去御膳房端一碗热汤来。

    张居正频频点头：“我主博学多才，确实是这样。成吉思汗虽然横扫欧亚大陆，却没有灭掉宋朝一统天下。之后窝阔台、贵由、蒙哥等虽然屡屡发起攻击，但都没有灭掉宋王朝统一天下，只有到忽必烈的时候做到了，建立起统一的元朝。比起他的前辈，在思想、策略、用人等方面都有很大不同，关键的原因，是他重用汉族儒生，改革蒙古旧制，采取比较进步的政策，最终取得的成就，与三个汉人谋士息息相关——刘秉忠、姚枢和郝经。”

    张居正和谭纶很快明白皇帝这是在使用“相互换位法”，把自己换为敌方的角度去考虑，这个还挺有效，往往能够出人意料的揣测到对方的真实想法。

    可是看着看着，他笑不出来了，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后来竟然惨白得象一张纸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看到最后，他居然忘记了自己是站在屋子当中，身后并没有椅子，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朱翊钧拉了拉他的衣袖：“大伴儿！朕知道你是心疼朕，为朕好！先都别着急吧！李成梁那边的令函也先停下不发，和这件事情一起议一议吧！”

    二人急忙向皇帝深鞠一躬：“皇上，臣等愿闻其详。”

    旁边的张居正和谭纶知道，没有皇帝允许，大臣是不能僭越偷窥密奏折子的，急忙和冯保一起扭转脸去。皇帝却看似轻松地让他们三个转过脸来，笑着说了一句：“这没有什么保密的，朕即便一个人看完了这密奏折子，也得和你们三人一起商量，哈哈！”

    朱翊钧笑了，这一针终于扎出了血，于是继续加大着扎针的力度：“我们这刚刚有所动作，他们就在沿途进行了这么迅速有效的布置。而且表面上一团和气、以礼相待，实际上暗藏杀机、招招致命。朕觉得，除了说明这个汉人军师本身很了解中原文化，智谋很高，还有一个关键要素，是女真人愿意听这个人的，说明这个汉人军师的地位不低，女真人看来已经奉这位汉人军师为智囊首座。所以，要探查他的具体身份应该不难，必要的时候……”

    “皇上！国事虽然重要，但是保重龙体要紧啊！您可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再难的事情都有缓和的余地，您的身子要是气坏了，那可就再也缓和不了啦，是臣等万死之罪啊！”

    恍然大悟的张居正和谭纶翻身跪倒：“我主圣明！臣等这就去起草给李成梁的回函，让他除了事事小心，还要设计除掉这个可怕智囊！”

    天啊，这是老天要亡我么？为什么苦心设计了这么多精彩开局，却进行得如此艰难呢。

    “皇上！您这是……”三个人手忙脚乱、连扶带搀地把他架到椅子上坐好，再看一向坚强稳重的他竟然双眼流下泪来。

    “嗯，皇上说得对！还得听戚、胡二人的！”张居正和谭纶也站在皇帝这一边，频频点头。

    皇帝双手抓过折子，一下就撕开了外面印有朱砂的封条，翻开来看，里面是戚继光和胡宗宪二人的联署签名。一颗心瞬间高悬了起来，跳得飞快。希望会是好消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