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福神升天持袖舞

    冯保的脸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光，看上去急得直跺脚，其实心里真心希望皇上把这四盏酒全喝完。皇帝每一口酒咽下肚，都比亲口御赐加官进爵还要过瘾。

    唉，没办法，皇帝也不好当啊！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喝死了也得往前冲了。就象是一个司令官派出各个军长出去打仗，再怎么不喝，这临近出发前的壮行酒总得一口干了吧。

    “冯保现在用自己的身形演绎‘福神’。福神即是道教中的真福大帝，为执掌祸福、致人以福之神。道教中分为三官大帝——天官、地官、水官，分治天、地、水三界，考校天人功过，司众生祸福。其中天官主赐福，地官主赦罪，水官主解厄，故民俗尊天官为福神，与寿星并列。”

    此刻张居正也被皇帝一直竖起的右掌挡在原地，此时再看皇帝，已经不由分说地抓起一盏酒，仰脖就喝。

    “原来如此！”听她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原来好象在年画中见过福神与寿星公同时出现的场景。

    “皇上！”冯保大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万万不可啊圣上！您刚才已经和首辅喝了四个满盏了！一下又喝四个满盏，身体如何承受得了！皇上，微臣是听从了您文武之道的劝导，向首辅大人学习，至于和首辅大人相比，微臣真是万万不敢！皇上此番随意喝些就好！是个意思，表达一下今天的喜悦气氛就好……”

    过了一会儿，二人又打算起身，准备去敬皇太后。

    张居正来到皇帝面前跪倒：“皇上！”

    只见冯保应了一声：“是！”向后远远退开了去，到了中间相对开阔的地方，拱手抱拳先施一礼，继而双臂一展，宽大的袍袖飞扬起来，象极了一个飞天蝙蝠。

    李太后此时也站起身来，想从儿子手里接过酒盏来，却看到了他眼里自信的目光，而且颇含深义的冲她眨了两下眼睛。

    冯保还想再说，却发现皇上竖起了手掌，阻止他再说下去，只得闭嘴。

    李太后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用手指戳了他的太阳穴一下：“你呀你！妈才说过，你就忘了！人们尊天官为福神，而天官掌管九天，既然是九天，当然要在各个方向显现！”

    朱翊钧朝这位文士魁首笑了笑，心里对他的尊敬又多了一分。

    “好！”皇帝带头大声鼓起了掌，他并不了解冯保此番舞蹈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他的身形特别矫健。虽说象是舞蹈，但是稍有功底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等身手，没有几十年的底子，想都别想。

    八盏酒下肚，朱翊钧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感激地冲母后笑笑，然后招手示意张居正过来。

    这个大伴儿，真是鬼滑头，叫我随意就好，说得好听！刚才和张居正连干了四盏，如果和你只干两盏或者一盏，那你肯定不干！表面上不说，内心还不得闹翻了天，回头该说我处事不公，导致文武失和了！

    正在惊诧之间，他又已经将身形向左上方飞去，袍袖在空中交画了一个半圆，如同蝙蝠在扑打翅膀斜着翩翩起舞，非常轻盈。

    “好！”朱翊钧主动带头叫起好来。

    说话之间，冯保已经纵身跃起，宽大的袍袖挥舞起来，在空中划成了一个圈，如同蝙蝠垂直起落，甚是惊人。

    只见皇帝用手指着他和冯保，咧嘴一笑：“朕刚才都已经喝了八盏了！你们两个却只喝了四盏！这不对吧，你们一文一武，一将一相，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二人先是一愣，继而连忙叫好：“这样好！这样好！还请太后出题！”

    这就是生存法则！

    原来皇上竟然是先抑后扬，说是批判自己，实际上给足了自己面子。这四盏酒皇上要是真能喝下去，那将是无比的荣耀，说明在皇上的心里，已经将自己与帝师张居正同等对待，这是何等的礼遇，简直是天下臣工梦寐以求的事情。

    “好！”就连张居正也忍不住大声叫起好了。

    只有李太后甚是心疼，见儿子一口气喝完，爱惜地伸手抬头拍拍他的背，“傻孩子，慢一点儿啊！”

    “嗯！”李太后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人们一般用蝙蝠的图案代表‘福’至家门，当今能用蝙蝠为舞的，估计也只有冯总管了！”

    刚才自己对张居正和冯保，怎么说都有些小题大做之嫌，目的还是为了震慑他俩。如今威服目的已经达到，母后还真是洞若观火，适时扮演起了怀柔角色，给他俩做起了命题作文，让他们尽情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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