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自院外传来。
月色下,白衣少年张口吐气,两条白蛇和一只蛇人自他口中腾出。其中一条虽然强撑着,但明显病怏怏的。
古道肥人微微颔首,好奇地看了周继君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与那刹境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善!”
目光落在周继君身上,古道肥人微微踌躇,开口说道,“君儿,你随我一起去吧。你将黑水门羞辱得体无完肤,他们定不会放过你。”
古道肥人猛地站起身子,满脸震惊。
周继军忽觉心头一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心神感应着体内渐渐消失的儒道道种,以及那条被山海精气吸纳的儒道残力,周继君整了整衣袍,对着东南方向做了个大揖,地道的儒家礼节。儒道道种虽然消逝,但残余的道气混入浩大威严的山海精气中,在原本就巍巍如山海的精气中平添了几分正大光明的气息。
“原来如此。”
苦笑一声,古道肥人摇了摇头,忽然伸手拧着周继君的耳朵,佯装发怒,“你这小家伙越来越坏了,如此阴险狡诈,居然还把你古叔都算计进去。”
道种不再旋转,久而久之便会成为死种,不但无用,还会浪费体内的精气与道力。
迷迷糊糊时刻,周继君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这种舒服的感觉许久没有出现了。
古道肥人复杂地看着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周继君,嘴边那个傻子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白日里,周继君力挽狂澜将偌大黑水门玩弄在鼓掌间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古道肥人只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这个当年被自己救出的孩子。
雪白如银的月光映透在它们身上,随后就见蛇人和另外两条白蛇扑向那只萎靡的白蛇,蒙蒙夜色中,白气氤氲,死气和生气缭绕纷纷。待到月色消尽浓雾,白衣少年头顶只剩下三只小臂般大小的蛇人了,诡道白气和武道白气吞噬了大部分儒道白气后,终于生出了臂膀,和先前的玄道蛇人一模一样。
“噗!”
“那当然,你爹爹如今也成为一方大儒了。不过最近几日,我飞鸽传书与他却不见回音……”
“四道之中,已经修炼三道的功法,就只剩下儒道了。可这儒道道种,为何今日特别低迷?”
看着眼前一脸激动有些说不出话来的少年,古道肥人也鼻子一酸,那心中悬了多年的石头却终于放下了。
“嗯。”
“爹爹修的儒道,而简先生又视我为他的得意门生,我若弃了儒道,他们定会很失望吧。”
“这《与天谋道》的功法不同于《玄武神经》和《极墟天书》,似乎修习的是心境心意。诡道者,阴谋算计,皆由心生。啧啧,却是比武道和玄道还要艰涩。”
“嘿嘿,古叔可是我这盘棋中最重要的棋子。”
“君儿,你确定要这么做?”
“君儿你怎么这么……”。
瞪了周继君一眼,古道肥人促狭地向他挤了挤眼,“你乱想什么,她今年十二岁,可是你的亲妹妹。”
“古叔你还是那么傻呢,这黑水门传承千百年,它的不传之秘我又怎能习得?就算我习得了,又为何要对付那黑水门?我只是模拟出而已,为了让无耻的黑水门进入彀中。”
站起身,周继君微微踱步,似在酝酿措辞。
“什么?”周继君脸色大变。
“原来娘那时候已经……”
心神在体内晃荡着,那儒道之力仿佛丢了魂似的在体内毫无诡计地流转着,其余三道道力都离它远远的。
从此往后,周继君再无法修行儒道,但十多年的儒道影响却未完全消散,那最后一点儒道的温文有礼光明正大,已经驻入周天中的山海精气内。
“爹爹得到儒生图章的事被大煜皇室知道后,鸾凤公主正带着皇家武者前来,联合刹境宗与流国,欲害爹爹。时间约莫就在六日后了。”
“呼!”
周继君睁开眼,抹去嘴角的血迹,脸上泛起苦恼。
“古叔叔!”
深夜,少年盘坐在凉亭里呼吸吐纳。一条粗壮的蛇形白气盘旋在他顶,如他一般,盘尾吐气。
“你啊,你啊……”
一揖到地,周继君心中忽有感悟,引吭而咏。
周继君眉头皱起,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