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最见不得女人哭,此时正心烦意乱,听到这一声响过一声的啼哭愈发烦躁。它拔出一根毫毛,轻吹口气,转眼毛发变成一只飞虫扇着翅膀蹿入白骨精耳中。脸上犹挂着泪珠,眼皮却耷拉了下来,转瞬后白骨精一头栽倒在地,却是睡了过去。
满脸不悦的睁开双眼,猴狲刚想发飙,余光落到山野间,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好好一个女妖,却被你们俩吓得整日惶恐不安,为师想要行教化让她皈依我佛都不成。”
“聒噪,聒噪!”
唐玄奘脸色柔和,话音诚恳淡漠,可落到女妖怪耳中,却让她眼中汪满泪水。她白骨夫人也是西牛贺洲东南小有威名的妖王,更兼她女子之身,也有不少妖王追求,算得上风光无限,不曾想一时大意让这个古怪的和尚抓获,既不杀也不打骂,平日里也好肉好菜的供着,可正因如此才让白骨夫人无比恐惧。僧人一向是妖怪的大敌,即便如今的西牛贺州有不少妖怪信奉起佛教来,可若平日里遇着,也少不得大打出手,唐僧一行四人对她如此好,好得太过莫名其妙,诡异无比。
声音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可又十分清晰,唐玄奘心头一紧,猛地站起身。
“不愧是逃跑师父,每次遇到事儿就想着逃。”
唐玄奘低喧佛号,满脸凝重地说道。
“你们两个,诶……”
平日里啰啰嗦嗦,问这问那,非是他闲得无聊,而是想多知道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关于几个徒儿的故事,他是没有从前的人,对于别人的故往总是无比好奇。
火光灼|热,月影冷清,唐玄奘脸上挂满寂寥,看着夜色下漫漫无际的山路,许久暗骂一声。
“四大部洲,许久未来了。”
篝火的热浪扑卷在唐玄奘面庞上,月光清冷,和火影纠缠在一起,驳杂而模糊,光影中有些什么,唐玄奘怔怔地看了许久却无法看清,一如他的记忆。在他数十年的记忆中,只有佛法和佛家教化,仿佛澄澈碧蓝的湖水,不容杂质,可正因如此才让他夜深人静对月而观时总会有些慌乱和害怕。
“徒儿,那青楼花坊又是什么?”
月光下,篝火冉冉,唐玄奘看着一脸羞红的白骨精,轻叹了口气,眸底浮起几丝落寞。
“哼,睡觉睡觉……阿弥陀佛。”
“这是第几次了?”
火光乍闪,猪刚鬣猛地睁开双眼,顺着唐玄奘的目光望去,面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伸手摇醒了一旁呼呼大睡的孙行者。
他向唐玄奘四人走来,却不急不躁,然而他每走一步,唐玄奘心头就是一颤,莫名的恐慌将他淹没,没来由的,却无比真实。
看着满不在乎的孙行者和没精打采的猪刚鬣,唐玄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阿弥陀佛,徒儿们,此地不宜久留。”
“你便是那唐僧?”
“又怎么了,老猪?”
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平安安走完这段漫长的西行之路,然后各自去寻找他们丢失已久的故往。至于逞英雄耍威风,那顶多只会在梦里出现。
“阿弥陀佛,两月来你逃了已不下二十次。我们又不是妖怪,又不会吃你,你为何总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