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游生并不知道,他的鲁莽之举让方兰儿心灰意冷,这一年来或许曾有过的浅浅依恋也荡然无存。
从远处飞来一名身披金甲的将领,手执两颗金瓜,满脸怒意的望向左游生。转瞬后,他的面色一僵,却是陡然发现,自己竟无法看透那个冷颜男子的修为。
“兰儿,随我回府。”
“此地不宜久留……”
这一年多来,方兰儿只当左游生是寻常的贵胄子弟,虽不像荣阳府中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们般不学无术,可看起来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手无缚鸡之力。谁曾想,危急时候,他一扫往日的平庸,当着自己面将那些能腾云驾雾的“神人”杀了个精光……他究竟是谁?为何要向自己隐瞒身份?他定早知道那些“神人”会来,若真喜欢我,为何要对爹娘见死不救……
也没再管那束残破的雏菊,方兰儿挡开左游生朝她伸来的手,头也不回的向方府跑去。
呆呆地站在长街花店前,直到那些从天而降的修士开始驱逐城内百姓,荣阳府混乱一片,左游生方才回过神来。那些修士面目凶残,相貌各异,有的和寻常人无二,有的却口出獠牙,颊边生毛,殊为古怪。见着年轻男女,他们便取出一只乾坤袋,将他们掳掠其中,遇到年长者,他们则毫不留情的拔刀斩杀,血水顺着长街流淌到左游生脚边的滁水兰,猩红狰狞,左游生心头一颤,迈开脚步向方府飞奔而去。
揉着发痛的手腕,方兰儿抬起头,仿佛全然不认识般上下打量着左游生,神情复杂,可渐渐的,她的脸上只剩下恨意。
“你放手。”
抬起头,方兰儿抹干泪水,深吸口气朝向左游生地吼道。
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左游生却知道那些修士定非伪轮回界中的存在。
左游生默然,胸口好似埋着股气,不断地向下沉,沉沉的压在心头。
眼见素来规规矩矩的左公子突然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方兰儿心慌意乱,手中那束滁水兰也摔落在地。
“你是何人?”
“主事者何在?”
花瓣残破的滁水兰静静的躺在地上,方兰儿看着看着,泪珠子串串滴落。早在一年前她便有机会去做那蒙上大红盖头的美艳新娘,可随着眼前男人的到来,诡异的事第一件连一件的发生,先是王家活罪,婚事取缔,上门提亲的人也渐渐少了下去,到最后却变成闻方家女儿之名变色。方兰儿表面上丝毫不在乎,可每每看到为自己操心担忧的爹娘,以及别人或是指指点点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在她心底总会觉得无比委屈,再如何,她也只是个尚不满二十的少女,又怎能做到宠辱不惊。
抬头望向天穹,许久未曾施展过的天目神通运转开来,在那方云团上,左游生清楚的看见上百的修炼者骑着坐骑,从虚空裂缝中钻出,飞向荣阳府。他们的修为都在通天境界之上,也有三两法天、玄天,只这上百人,就足以抵得上荣阳府方圆数万里的轮回界修炼者。
面红耳赤,左游生心急之下,不知说什么好,想了老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话来。
就算不是穹天境界的强者,定也是玄天巅峰。
未等那将领作答,左游生瞳孔陡缩,却是直到此时方才发现,被祸乱的何止荣阳一府。神游而出,弹指游遍方圆数万里,数万里地中成百上千的府城皆被修士侵袭,整个国度乃至周遭的诸侯国亦陷入水生火热,到处是烧杀劫掠的修士。这方圆数万里地,前一刻还是安详平和的生灵世界,下一刻已然成为幽冥地府的磷火河,血流遍野将大地染成鲜红。
左游生射出道力直飞天头,卷住那将领,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