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左相逢

。故而虽没有道路之实，却是轮廓清晰分明，因处处布满骆驼的足迹、粪便，至乎驼尸、驼骨，部分区域全被沙粒覆盖，仿如冒起了一座座的巨型沙丘，景色奇特。

    此确为天衣无缝的陷阱，唯一的先决条件是猜得精兵旅北上的路线，猜对了，不愁龙鹰一方不上当。

    龙鹰左顾右盼，笑道：“你杀过多少个人？能成为如你老兄般有地位者，杀的人肯定不少。十个！二十个！哈！难道是一百个？”

    但百密一疏，被桑槐看破其伪装。

    龙鹰问道：“你们听到爆炸声吗？”

    地平处曙光初现，众人趁机到一边的丘坡说话，好让马儿吃草休息，由于地势起伏，一个时辰内仍不虞有被炎阳直接照射之苦。

    众人开怀大笑，情绪高涨。

    风过庭道：“如果真有薛延陀人埋伏在附近，怎瞒得过我们的鹰爷？”

    风过庭冷哼一声，道：“杀这样的人，我绝不会手软。”

    龙鹰翻开罩头的布，笑道：“你们要看！老子便让你们看个够。认得我吗？”

    岂知无心插柳下，竟镇着了众贼，坐着的其中一汉该是这批人的头目，向旁边的贼子打个眼色，该人立即离开。

    进入谷口，七、八个袍内暗藏兵器的热魅人拦住去路，其中一人以回纥语道：“朋友何人？想到哪里去？”

    抢前两步，大模斯样的直走进被二十多人围着的篝火圈内。

    龙鹰循他手势瞧去，一边山壁陡峭高起，是谷内的绝地。笑道：“你诓我吗？老子已嗅到水的气味，不是在那里。”

    龙鹰毫不犹豫地穿过他们，进入木燃谷，众汉前呼后拥地挟着他入谷去。

    龙鹰笑道：“公子是决定了动剑哩！”

    人人瞪眼瞧他，气氛紧张起来。

    两人为驼儿卸下负载，让它们自行去寻找医肚子的植物，然后到一边的斜坡坐下，好好休息。

    龙鹰解下月形弯刀，恭敬的递给达达，道：“请老哥过目。”

    鬼洞山便是这个丘陵区朝南的延伸，故成为熟悉大沙海环境的虎义，约定与龙鹰会合的理想地点。

    没一个人懂做出适当的反应，想到的是如果刀子不是切肉而是杀人，自己将变得身首异处。

    又再吸一口，方送回桑槐手指间，道：“桑槐兄不是居住在草原上吗？为何说起话来仿似奔波各地的行脚商。”

    他已准备大开杀戒，故随口乱吹，不怕被揭破。

    觅难天笑着道：“难得你见异思迁，便宜了我。乌刀我是愈用愈称手，拿起以前的剑，已完全不是味儿。哈！兄弟不客气哩！”

    贼头目闷哼道：“待头子来再说。你给我安分守己的坐着，千万勿要动刀子，否则我们会生劏了你。”

    他故意挂在肩头的月形弯刀，成为最容易让对方误以为他是柔然人的标记。

    得他提醒，龙鹰留意遗留下来“大杂烩”般的气味里，果然夹杂着一种烟草般的气味。

    桑槐一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烟丝，小心翼翼卷成纸烟，点火深吸两口后，递给龙鹰道：“我在沙漠走路时，最能使我不感孤单的，就是这种好东西。”

    龙鹰用袍袖抹嘴，心满意足的道：“认不出我没打紧，快着你们的头子出来见我。老子奉有丹罗度之命，到这里有事来和你们商量。想杀龙鹰吗？乖乖的为我去通传。你奶奶的！勿要花我们柔然人的时间。”

    众汉相视而笑。

    虎义吁出一口气，道：“这么说，你已宰掉包括默啜旗下大部分高手的高手团近一半人，又在山南驿重挫丹罗度，且逼退柔然人。我的老天爷，回去告诉各位兄弟，包保没有人相信。”

    龙鹰遂将眼前形势扼要的道出来。晓得他完成任务，找到胜渡，风过庭等欢呼雀跃。

    此时谷地内营帐处处，生起数十堆篝火，如果没有桑槐这个深悉热魅人伎俩者，龙鹰一方很有可能中计，因为从表面看，驼队确一如由各族组成的正常商旅，不露任何破绽。

    龙鹰深吸一口烟，看着地平上露面的晨星，感到放松下来。

    不过围着篝火进食取暖的热魅人，看他的眼光却露出本性，充满残忍的意味。他还感到跟在身后的热魅恶徒，手撮成刀状在他后方看不见处，做出斩他颈项的手势，惹得远近的人笑起来。

    龙鹰说的是突厥语，回纥语和突厥语属同一语系，适应和习惯下，龙鹰已能听懂一般简单的回纥语。

    木燃井之得名，皆因木燃谷是古道上植物最丰茂的地方，足供大批骆驼食用。

    弯刀离鞘回鞘，他已从烧烤着的鹿腿割下最肥美的一片，不顾仪态的吃着，任肉汁滴下。

    又递烟给龙鹰，笑道：“在旅程上，将烟留给自己独自享用，在道义和相处上是不可能的。做任何事都是群体的，包括祈祷在内。”

    他已多天没刮胡须，加上风尘仆仆，众贼哪认得他是龙鹰。

    风过庭道：“既然晓得商旅队是热魅人扮的，我们是否该去先来个下马威呢？”

    风过庭探手搂着他肩头，安慰道：“还怕没动手的机会吗？去吧！”

    桑槐对他的超凡灵觉已是奉若神明，道：“难道是薛延陀马贼？”

    荒原舞答道：“不但听到声音，还看到火光，才晓得敌人离我们只半天路程，可是等了十天仍不见有敌人来，经商议后决定起程到鬼洞山去。”

    热魅人霸占着古道的水源，当龙鹰一方来取水的一刻，骤然发难，配合埋伏附近的薛延陀马贼，确有尽歼精兵旅的可能性。

    虽以古道为名，却没有丝毫“路”的影子，只是概指从大沙海东面，沿蜂窝状荒漠边缘，及砾石和岩质荒漠间地势起伏不平的丘陵区，横过荒漠从东面走到孔雀河的一条路线。最得天独厚是沿途有三个地底水源，形成水井，成为旅人续命的活泉。

    众人跳下马来，逐一与他拥抱。

    龙鹰向背着他乌刀的觅难天诚恳道：“‘宝剑赠侠士，红粉送佳人’，我的乌刀以后便是觅兄的哩！辛苦你了。”

    众贼都看呆了眼，没人能瞧清楚他的动作，见到的是刀光一闪，龙鹰手上已多了块热辣辣的鹿肉。

    众人一阵哄笑。

    另一汉不怀好意的笑道：“老兄何用这么大火气，水是大家的，老兄请！”

    离木燃谷不到半里，给对方的前哨发现，并没有惹起慌乱，因不论他是友是敌，对方亦不相信凭他一个人可以起作用。何况他从孔雀河的方向走过来，更令他们戒心不大。

    龙鹰听得悠然神往，可想象双方友善地错身而过，直至对方人、驼逐渐消失在地平之下的动人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