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仍然活着

    博真苦着脸孔道：“可以着众兄弟不要有那么高的期望好吗？我最怕到头来只是一场春梦。”

    风过庭道：“我们该于何时动身？”

    众人沉默下来。

    众人更是心中大定。知所料无误，丹罗度乃因回纥铁勒部的大军赶至，不得不退。从这点看，丹罗度仍掌握着鹿望野周围的形势变化。

    龙鹰道：“帅帐？好像和其他营帐没有任何分别哩！”

    脑袋有点不受控制的左思右想。

    突厥人的确拔营离开，朝东南雀河古道的方向撤离，退而不乱，阵容完整，处处提防，不惧追击。

    又道：“听说你们今次北上，会顺道找寻一个宝藏。”

    龙鹰问道：“为何能否杀死鸟妖，对你变得这般重要？”

    桑槐来到他旁，道：“我已派出机灵的本族兄弟，看他们是否真的撤离。”

    桑槐早有准备的从腰带里取出用上等丝布包扎好，巴掌大厚逾三寸的小包裹，在他眼前打开，赫然是卷好了上百枝的手卷烟。

    风过庭、荒原舞、觅难天、林壮、桑槐、虎义等十多人联袂走过来，君怀朴开腔道：“有古道来的消息，高昌、龟兹和焉耆的联军已清理了拦路的障碍，先头部队三千人抵达我们的山寨，敌人则于昨天黄昏前走个一干二净，退返雀河古道。”

    绝对的肃静后，是轰寨爆起的欢呼声，卷烟传递往全寨，转瞬派发精光，连从不抽烟的人也抽上一口，传来传去，木寨内充盈着卷烟的气味。

    符太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要杀鸟妖，必须‘快’，迟则错失良机。”

    号角声从远处传来，还有马嘶蹄响。

    龙鹰听出他语调暗含不屑之意，道：“我和你其中一个分异，是我自少对事事物物充满好奇心。这个宝藏来自曾显赫一时的突厥大汗沙钵略，是他和妻子千金公主合葬墓里的陪葬品，据说其中还有波斯的镇国之宝‘清神珠’，可知非是一般金银珠宝般简单。”

    符太说话的神气语调，令他“人性化”起来，此刻他像人远多于像行事乖诞的“妖魅”。

    符太道：“可以这么说，但和你想的有很大的差异。鸟妖如杨清仁般曾修习《智经》里的‘炼灵术’，藉此我和他可建立微妙的连系，所以当日我能清楚他不是在东寨内。”

    两人同时跃起，揭帐而出。

    在一边吃草的雪儿闻哨声昂首阔步的奔来，非常神气，似是晓得又赢了一仗。

    荒原舞道：“我会和天山族的兄弟重建联系，并请他们打点你们北上天山的事宜。”

    风过庭道：“你要到哪里去？”

    博真惨然道：“如果真的有宝藏，当然没有问题，最怕是……唉！”

    龙鹰道：“你的情况叫患得患失。兄弟！抛开所有顾虑，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也不是，一切由老天爷安排，哈！好听些儿这叫乐天安命，悲观些便是听天由命，事实上分别不大。”

    一骑疾驰入寨，高呼道：“拔野古的颉质略来了！他的兄弟留在峡寨，他本人则由本修阿那和丁伏民将军领他来见鹰爷。”

    龙鹰洒然道：“大家兄弟，有什么好计较的，有些事更不用说出来。”

    符太坦然道：“我不晓得，但感觉确是如此，我要斩断和大明尊教的所有关系。”

    不待吩咐，把门的兄弟大开中门。

    他想到因花秀美而来，几不能忍受的“厌战”情绪。

    又道：“我取得博真的同意后，清神珠就是你的哩！唉！假设真有他奶奶的这么一个大汗藏宝。”

    他提气扬声，附近的过千兄弟，大部分是白鲁族人，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听着听着的，似乎到桑槐说出这番话后，方意识到敌人撤走的意义，这一刻的处境是多么值得庆幸。

    众人立在箭台上遥观敌人撤退的情况，夜色里，以千计的火炬缓缓移动，形成大小火龙，蔚为奇观。

    符太道：“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

    帐外暮色已深。

    龙鹰道：“你怎么看？”

    龙鹰道：“我记得突厥号角声的所有变化和含意，这是撤退的角音。”

    龙鹰翻上马背，领先奔出，迎接有“拔野古第一勇士”之称的颉质略去了。

    虎义道：“你睡过的帐，就是帅帐。”

    觅难天道：“丹罗度怎还有颜面回去见默啜？”

    龙鹰坐起来闲话家常的道：“刚回来吗？”

    人人露出注意神色，暗忖难道事情有变？他们现在的心情，是再不愿面对另一场大战。

    符太表面毫无异样神色，龙鹰却感应到他心内的波荡，于符太这事事不上心的人来说是罕有的情绪。他因何要掩饰呢？

    符太吁出一口气道：“你很明白我。”

    下一刻他潜进了心灵的至深处，再睁眼时，符太揭帐走进来，在他旁坐下。

    龙鹰精神大振，道：“你重创他了吗？”

    龙鹰道：“现在你对他有感应吗？”

    龙鹰舒展筋骨，两只手掌交替摩拳，狠狠道：“我和原舞去追杀正在秘处疗伤的鸟妖，由太少带路。”

    符太惋惜的道：“错过了昨夜的大战非常可惜，但并不后悔，因为杀死鸟妖与打败丹罗度同样重要，至少对我来说是那样子。”

    龙鹰道：“这个很重要吗？”

    他的话惹起哄笑。

    符太现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显然很不习惯被人“评头品足”，但对方是龙鹰，又是无可奈何。

    龙鹰道：“你是否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无数的念头此起彼落，这一刻想的是妻儿，下一刻却转到了令他头痛的难题。

    龙鹰大喜道：“那就成了。收拾丹罗度后，我和你偕原舞去追杀鸟妖，不杀他我会睡不安寝。”

    龙鹰接过博真递回来给他的卷烟，探手搭着他的肩头，走到一角去，道：“清神珠是符太的，有意见吗？”

    龙鹰道：“我有个直觉，我们的气运不该那么差劲。看看你身边的人，个个红光满脸，一副财星高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