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医生涯

    开门的竟是久违了的汤公公，他再非以前形销骨立，步履蹒跚，而是至少胖了两圈，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精满神足，罹患多年的脚气病已成陈迹，与前判若两人，如在洛水区遇上他，肯定认不出他来。

    龙鹰道：“失敬！失敬！”

    话出口才知不妥当，皆因对汤公公防范之心不强，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又道：“神医今趟会在神都逗留多久呢？”

    汤公公对王庭经的态度可用“热情如火”来形容，亲切到不得了，以一个在宫内打滚的资深太监来说，乃绝无仅有的事，可见汤公公是多么感激王庭经。

    龙鹰歉然道：“庭经今早再获任命，会在十天内出使到南诏去，正好借机研究瘴毒。”

    汤公公扶着龙鹰的左肘，凑在他耳旁道：“太子妃在内宫后院，待会见过太子后，我会领神医去见太子妃。”

    汤公公搀扶着他往繁花殿举步，道：“今天来了位很有趣的贵客，他是珍古斋大老板荣士，珍古斋现时是神都规模最大的古玩、字画、古籍店，荣士则为河南望族的书香子弟，是梁王的百拜之交。”

    马车此时驶进东宫大门，把门卫士肃立敬礼，武攸宜随马车直行直过，可见此子和东宫的密切关系。

    马车忽然避往道旁，停下。

    龙鹰暗抹一把冷汗，骤闻从殿中传来香霸的声音，益感神都妖氛愈浓，群魔乱舞，致神不守舍。幸好错有错着，反而令精明的汤公公不怀疑自己与上次到繁花殿来的“王庭经”是两个不同的神医。

    马车停下。

    龙鹰心忖即使自己儿子患重病怪症，这家伙恐亦没这么着紧，肯定与女人有关，既在宫外，绝非一般寻常美女，而是动人至可令此家里美女如云的好色之徒亦着迷的超级美女。想到这处心中大动，隐隐猜到与香霸有关系，至乎是柔夫人在暗里主持，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汤公公道：“不要让太子久等了，神医去后，神医是他常挂口边的人，对神医如何治好他的顽疾，至今仍是津津乐道。”

    岂知汤公公丝毫不觉地答道：“太子妃得到的是一株有二百多年历史的灵芝，至于如何服用，太子妃只肯听神医一个人的意见。”

    对商月令他早已心死，更清楚到牧场去只是丢人现眼，受辱人前，但至不济仍可搞破坏，令杨清仁好事难成。

    想起与她爱恨难分的关系，龙鹰别有一番滋味。

    马车徐徐停下来。

    龙鹰听得心中大动，几乎想立刻离宫去找法明，假如两大老妖重出江湖，与符太去偷袭杨清仁赴飞马节的队伍，甚或加上女帝，杨清仁岂非死定了？

    探头一看，东宫在望，后方蹄音忽起，龙鹰扭头往后看，十多骑如飞追至，领头者竟是荣升左羽林大将军武氏子弟里的显赫人物建安王武攸宜，当年在初赴西域前，武攸宜主理长安，与龙鹰有过交往合作，算是关系良好。比之在西都，他没以前般臃肿痴肥，好看了点儿，也神气多了。

    龙鹰不敢对她直视，点头垂首道：“公主千岁，公主的偏头痛症该再没有发作了，对吗？”

    汤公公压低声音续道：“荣老板献上两卷春画，确是心思独特，画工精细，看得太子不忍释手。”

    马球场上没有举行球赛，可是当日的盛况，如仍在不久前发生般在龙鹰的脑袋内上演着。不知不觉又一年了，他尚有四年时间对付大江联。对宫廷发生的事他是无能为力，可是对大江联他亦有无从入手之感。以前的明确目标是与大江联派出的人选竞逐商月令的芳心，现在却变得一塌糊涂，参加飞马节肯定凶多吉少。而对小可汗来说，因杨清仁已成功打进太子党，夺得飞马牧场只是锦上添花。

    问道：“这家伙送了什么给太子妃？”

    千黛的“王庭经”肯定不明白，但龙鹰的“王庭经”则清清楚楚，明白太平的失望来自没法向他的“王庭经”询问有关龙鹰的详情。“他”刚出使回纥，对龙鹰在西域的事迹当然比在神都的任何人知得更多和确切，可是当她回想到对他求助者众，难以拨冗来向她细诉龙鹰的近况，故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说出约他再见面的请求。

    马车继续朝东宫驶去。

    真的是这样子吗？

    汤公公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天下间还有什么比‘有心无力’更令群医束手呢？太子已依神医吩咐，将梁王为他炼制的‘补阳丹’全扔掉了。哈！”

    龙鹰早听出是香霸的声音，以他另树一帜的风格语调在高谈阔论，惹起包括李显在内的阵阵笑声。

    龙鹰装出不知他是何方神圣的神情，道：“统领大人客气哩！”

    龙鹰的心房差点便要加速跳跃，正是“作贼心虚”的天然效应，太平公主或许对“王庭经”死心不息，曾邀千黛的“王庭经”为她治病。

    果然以太平对龙鹰的熟悉，仍听不出破绽，绽出笑容道：“服下神医开的三帖药后，半年来没复发过。”

    龙鹰心忖岂非与武三思结下梁子，对此卑鄙小人实不可不防。

    太平公主现出失望之色，欲言又止，再闲聊两句后，起驾离开。

    龙鹰更清楚汤公公只忠于李显，没有被韦妃收买，负起了为李显挡箭的大任。

    武攸宜打出着宇文破减慢速度的手势，径自奔到车旁，与龙鹰并排而行，堆起笑容道：“左羽林统领武攸宜向神医请安问好！”

    在左右配楼的拱峙下，东宫第一座大殿繁花殿矗立前方，气象万千。

    由于千黛晓得龙鹰和太平公主的关系，故对医治太平的经过记之甚详，以免两人一碰头时，在说话和语调上出岔子。千黛口技了得，在模仿龙鹰扮神医时的“假声音”上，似如一人。

    龙鹰一呆道：“顽疾？”

    龙鹰心中一震，道：“似是有很多人陪太子在谈笑说话。”

    “咦！此为何物？竟陈列在繁花殿的大门外。”

    今次没有依例在广场下车，而是直驶往后宫去，可知王庭经在东宫至少在这方面与李显夫妇看齐，地位特殊。

    汤公公领他来到门外，扬声道：“神医驾到！”

    她仍是那么姿容秀美，沉着老练里灵巧伶俐，使人无法抗拒，与以前最大的分别是愁容尽去，变得神采飞扬，信心十足。这种信心不但来自她的权势地位，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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