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缓兵之计

    包括宁美人在内，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无不莞尔。

    龙鹰暗骂自己想得不够周详，任何事情当牵涉到女帝，简单的事可以变成最复杂的事，冒上可大可小的风险，换来臭骂杖责毫不稀奇。自己当然晓得没问题，但其他人怎晓得呢？

    桓彦范叹道：“于太子来说，太子妃对他恩深义重，宁死不愿与她分开。”

    宁采霜怎想到纵然不至循规蹈矩、目不邪视，总算谨守礼节的丑神医，忽然爆出如此唐突佳人、直接调戏的一番话，立告招架不住，大羞责道：“太医！”

    张柬之道：“圣上说现今鹰爷征战在外，朝廷不宜有变。”

    步出铺门，人声车声潮水般涌入耳内，眼前是个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店铺五花百门，人来车往，使人有从铺子深处重返人世的感觉，一时瞧得眼花缭乱。

    张柬之道：“国老离开前曾说过，圣上虽让太子恢复身份，却不容易让他登上至尊之位，原因在于太子当年为帝时凭一己好恶施政，用人惟私的往绩。不过太子回来后，确有很多的转变，太子妃开始懂得安于其份，只是圣上不相信。”

    这两句话实不足成为理由，可是由女帝的龙口说出来，谁敢反驳。

    宁采霜道：“怀疑太医者是可向太子妃说话的人。”

    宁夫人倏地回复平静，可能在心内暗念“阿弥陀佛”，借佛的力量驱除心魔。

    情况的发展与失控无异。

    龙鹰讶道：“谁怀疑我，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这招以柔制刚非常难接，龙鹰从没想过这是一个问题。

    龙鹰暗骂又是武三思这小子。

    张柬之叹息道：“凡可以想到的办法，我们都试过，否则怎敢劳烦太医？”

    龙鹰险些语塞，道：“那鄙人便推在公主身上，说她对目前太子继位的暧昧情况非常忧心，让太子终日投闲置散更不妥当，如果可以让太子当上例如监国之职，不但可安定人心，还对太子大有裨益。鄙人因觉公主这番话合情合理，忍不住说出来，如果圣上因此勃然大怒，请各位大人为鄙人收尸。”

    龙鹰想到这样的两句话，封死了关于继位之期的所有言路，女帝是给太平问得不耐烦了。

    张柬之惟有自问自答，道：“我们有没有请公主帮忙呢？当然有哩！且达三次之多。第一次公主问圣上太子登位之期，圣上不置可否，避而不答。一个月后公主再次问圣上，圣上只冷冷说了两句话。”

    崔玄晔试探道：“然则太医认为可将此事禀上圣上吗？”

    美人儿忍俊不住的娇笑道：“太医说谎时的表情很古怪。”

    今次连张柬之亦起立相送。

    龙鹰耍无赖道：“喝到醉昏昏，连老爹的名字都忘记了。”

    龙鹰道：“夫人真的不用送鄙人。”

    入左掖门后，右边是宏伟的太庙，左方为从东排往西的太府寺、卫尉寺、鸿胪寺等官署。

    崔玄晔对他态度大改，变得亲切，道：“太医临出使前，该有机会谒见圣上吧！”

    龙鹰来个见招拆招，大讶道：“采霜怎知小弟在说谎？”

    龙鹰忖道狄仁杰怎会看错自己的女婿，道：“鄙人只是做自己认为义不容辞的事吧！其他则不在考虑之列。”

    宁采霜“噗嗤”娇笑道：“那就是生采霜的气哩！”

    宁采霜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噘噘嘴儿，兼横他一眼，悠然道：“愈来愈发觉太医的不简单，既医术如神，临机应变的本领更是了得，但至令采霜叹服是见美色而心不动，这方面有多少人能及呢？”

    龙鹰心忖肯定不会是好说话。

    宁采霜被他的忽然改变称谓突袭个手足无措，感觉像与他同时改变了关系，没法保持适当的距离。

    宁夫人霞烧玉颊，嗔道：“太医在报复。”

    宁采霜深吸一口气，大嗔道：“太医在使奸，快坦白说出来，否则采霜以后不再和你说话。”

    龙鹰看他特别提起此事，知他很想问公主与他共席的内情，只是苦于问不出口，希望他自动献身的说出来。

    人长得美确事事占上便宜，特别是离开宫城的宁美人，似除去了无形的枷锁，变得开心迷人，也像褪掉重重保护她的防御，不怕与他打情骂俏的诱人款样。

    今次红霞蔓延至她的小耳和玉项，以带发修行的标准而言，宁采霜是溃不成军。

    龙鹰呆瞪着她，从未想过她会以女儿家的手段来对付他。

    龙鹰失声道：“应付？”

    依道理，他们该在过明德门后道别分手，何况美人儿明言大家只是顺路。

    龙鹰仍想不出答她的妙话，只好尽力拖延，道：“夫人为何想知道呢？每个人多少有点事不愿被人晓得的，怕被看穿原来是这么的一个人。”

    龙鹰不解道：“新潭事件发生在光天化日，与鄙人彻夜不归有何关系？”

    讲多错多，原因在对着一班老明友，戒心不大，起立道：“事不宜迟，鄙人立即去见驾，希望今天可以有好消息。”

    看似简单，却非常难答。

    桓彦范问道：“如圣上问到太医为何忽然有这个主意，太医如何回答？”

    龙鹰叹道：“终身不娶的话可算是真吧！不近女色却是骗太子妃的，鄙人够坦白吧！”

    龙鹰大感痛快，领着宁美人沿洛水西行，迎着充满秋意的河风，衣袂飘扬，拂拂作响，也吹掉了积压心头的重重闷气，大笑道：“鄙人胡言乱语，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左掖门在望。

    铺内有几位顾客，看装扮该属婢女的身份，代主子来买饰颜用品，莫不拿眼来看他们这对忽然出现的丑男美女。

    龙鹰从她没法掩饰的表情和反应，知自己破掉了她的修行，却毫无愧疚之意，还感到香艳刺|激。为何会如此呢？或许是再挡不住她的风情，又或因心里充塞愤怨不平之气。他龙鹰离开妻儿返神都，只是不住被人误会敌视。

    刚踏入天井，人未至香风先来，美人儿追到他身旁道：“太医恼采霜吗？”

    宁采霜盈盈起立，道：“让采霜送太医一程。”

    张柬之欣然道：“国老目光如炬，没有看错人。”

    龙鹰瞧得色心大动，故作沉吟思索的道：“这句话不该由女方向男方说，特别是夫人身份特殊，可知夫人对鄙人所说必须独身终老的事信以为真。哈！告诉你，全是骗人的，夫人若肯以身相许，我们可来个秘密成亲。”

    张柬之续道：“最近的一次，公主趁鹰爷传来大捷的喜讯，回纥王遣人送来边遨首级的当儿，入禀圣上，请圣上订下太子继位的日子，今次圣上又答了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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