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堂杀机

    古梦、白盖和那汉子晓得龙鹰到了桌下去，蔽在视线被大桌面隔断，无从判断龙鹰接踵而至的行动，至乎以谁为攻击的目标。知己不知彼为兵家大忌，只没想过会发生在食堂之内，骇然后撤。

    龙鹰像来个实战演练般，一波一波的道炁，潮水般浪接浪攻向对手，亦不由心中佩服，纵然在如此先机尽丧的劣况下，杨清仁仍守得稳如铜墙铁壁，后力无穷，不过可肯定在龙鹰庞大的压力下，不要说动半个指头，连开声说话亦力有不逮。

    胖子和文纪昆刚接着蕴含“道炁”的椅子，震得两人气血翻腾，更是无法施援。

    无瑕是中途插队，不过凭杨清仁、白盖或文纪昆的身份地位，为一个迟来的朋友作出妥善安排，牧场是不会介意的。

    在场者不乏高手，自然而然朝上望去，看到有物横空而过，还似是云贵商社的大龙头易于辨认的巨躯，全看呆了眼，几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的一笑时，龙鹰撮指成刀，无声无息地直插往杨清仁左腰肾的位置。

    跨过门槛，看到的是与早前东食堂仿如两个不同世界的热闹情景，人头攒动，聚集了二百多人，只余下靠角的二、三张桌子仍是空的。

    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体型肥大，没有分毫健硕可言，亦不觉他发达的四肢暗含力量，皮肤白皙，予人笨拙的印象，面目平凡，单看外貌，可骗倒任何人，不晓得他实为极度危险的人物。

    但最想不到的是独自坐开者的修养武功竟不在文纪昆之下。

    他当然不会害怕，还大感刺|激好玩。

    胖子满脸笑容的出现左方，恰好在两席之间，隔绝了左方的视线。

    文纪昆倏地加速，一枝长针脱手直射龙鹰面门。

    制着杨清仁，主动权全落入龙鹰之手，在他“释放”杨清仁前，后者将对他没有丝毫威胁力。

    人声笑声、杯盘碗碟的碰撞，潮水般从入口处涌出来。

    杨清仁双目杀机闪闪，却不敢眨眼睛，休说向正走过来的古梦和文纪昆示警。

    胖子同时抢前，隔空劈掌。

    杨清仁道：“男人对男人怎会感兴趣，这是娘儿们的玩意，参加‘仙迹游’的多是女的，只没想过范兄有兴趣。”

    龙鹰知他是没话找话说，耸肩道：“这就是场境的影响力，小弟是触景生情，见到这么多人济济一堂吃东西，不由也感肚子需要点好东西。唔！牧场的菜式简单新鲜，气味怡人，令小弟食指大动。哈！河间王究竟有何心事话儿，想和小弟倾谈呢？”

    装作好奇的扫视两遍后，终于察觉无瑕的芳踪，近在眼前，就在入门左边的一桌，扮成个中年男子，还与同桌的人言笑甚欢，颇熟络似的。

    他仍认为敌人并不急于一时，要在牧场内置他于死，因商月令是杨清仁亦开罪不起的人，只是想将“范轻舟”弄成半个废人，轻重由杨清仁亲自拿捏。这个认知非常重要，因可预估杨清仁“阴招”的手法和力道。

    龙鹰心里打个突兀，照道理他们间要说的已说尽，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也想听他有何话可说，只好跟着他进南食堂去。

    古梦、白盖及同伙隔桌出手，同时证明了龙鹰的想法，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给其他食客发觉有异，只是以积蓄的指风掌劲，隔桌攻向龙鹰胸腹肩胛的各处部位，意图伤他筋骨要穴。

    龙鹰心忖他该未有机会与白盖碰头，故不知自己找白盖算账的事，道：“刚巧都是参加‘仙迹游’，碰个正着。郡主她老人家不忿那天小弟和河间王打招呼时，没同时向她请安问好，故而大发娇嗔！咦！这不是到膳园去的路吗？若河间王想去参加另一轮‘仙迹游’，恕小弟不奉陪了。”

    杨清仁转向“范轻舟”笑道：“我们就坐这张桌子。”

    整个食堂鸦雀无声，只有古梦一个人在破桌碎木和碗筷间挣扎着爬起来发出的声音。

    就在跨过门坎的一刻，龙鹰终明白了是什么一回事。

    胖子和文纪昆骇然发觉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时，两张空椅子离桌朝他们直接飞过去，却恨不可以避开，皆因椅子会撞往邻桌，那时不惹起全堂哄动，方是稀奇。

    从敌人的波动，他掌握着对手的强弱。测不到无瑕的波动是理所当然，因她的“玉女心功”至阴至柔，与他的魔种天生相克；杨清仁则为与他同级的高手，集魔门、玉女宗、大明尊教和不死印法之大成，心志坚刚如岩，即便在恶劣的情况下，仍不会露出心神的破绽。白盖和古梦的波动大致相若，与白盖坐在一起者不但守不住心神，更如一条扯紧的弓弦，显示出紧张和不安，功力明显差白盖和古梦一截，乃敌人里最弱的一环。

    忽然间，世外桃源般的牧场，再没有丝毫安全的感觉。

    龙鹰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现出个灿烂笑容，迎上古梦怨毒的目光，笑嘻嘻道：“这处实非表演身法的地方，不慎失手，不但砸烂别人的饭碗，更打烂自己的饭碗。虽然大龙头听不入弟的逆耳忠言，但忠言就是忠言，大龙头万勿当作是耳边风。哈哈！”

    另两股波动来自白盖和与他坐在同一桌的伙伴，桌子靠窗。

    说毕离开静至落针可闻的南食堂，扬长去了。

    杨清仁婉拒了宇文愚邀他们两人同席的好意，朝一角的空桌走去。

    谁都不晓得龙鹰会从桌下哪一个位置钻出来。

    白盖和同伙刚抵古梦身后，助古梦封死前路，龙鹰如能侥幸负伤脱身，还须过他们三人的一关，而龙鹰自问即使没有受伤，闯他们的一关仍非易事。

    河间王望南食堂举步，漫不经意的道：“不饿可以喝两口热茶，我们坐下再说，本王还有事向范兄讨教。”

    杨清仁来到他身边，出奇地友善温和的道：“刚才本王看赛事回来，安乐郡主劈头问我，为何要邀像范兄般的江湖强徒到神都去，问得本王哑口无言。”

    不理杨清仁，龙鹰径自坐往角落的位置，等同角落里的角落。

    她扼守着如非破窗而出，便该是唯一离开食堂的出口。

    离开食堂前，无瑕早走个无影无踪，她该清楚今次的刺杀行动，已以最窝囊的方式收场。

    这是一个杀他的阴谋布局。

    古梦抵达桌子另一边，雄伟庞大的身体挡着了大部分人的视线，除左方最接近的一桌外，没人可直视在此角落发生的事。

    果然龙鹰尚未回答，古梦长身而起，朝他们的桌子走过来，后面跟着文纪昆。

    敌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如果杨清仁没有被龙鹰先发制之，此刻龙鹰就是陷身死局。

    胖子和文纪昆分别接着龙鹰送来的椅子，亦往外退开。

    食堂人来人往，不住有离桌敬酒的行动，牧场姑娘们来回穿梭，喧闹声里没人觉察有异。

    龙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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