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西山竞箭

地皆是。

    龙鹰发觉即使第一流的箭手亦要失准的原因，在于挂在靶顶的风灯，风吹焰闪下，影影绰绰的，会令人生出错觉，误判位置。

    发言者是那个劳什子“兰陵公子”白盖，此人先后两次在他手上吃瘪，又被他破坏追求独孤倩然的事，含恨在心是必然的了。

    两人在马背上说话。山中长风阵阵吹来，夹着山中湖水和烧烤野味的气味。人声、马嘶和猎犬的吠声，此起彼落。

    乐彦压低声音道：“越浪会再找范大哥说话，请范大哥与他尽量保持可合作的关系，没有他爹的支持，我们空有通天妙计，仍只是白忙一场。”

    龙鹰岔开道：“关中队没了你怎成？”

    龙鹰勒着另一马的缰索，止步道：“下个月你们将有一批战马运往幽州去，你将随队出发，到幽州后留下来，自会有人来和你接触。”

    他本无显露锋芒之心，不过记起曾在高奇湛的帅府广场上表演过箭技，现在只不过是再来一次，又可顺便警告欲在牧场外拦截他的人，须冒上利矢贯身之险。

    这叫既来之，则安之。

    商豫走得不知去向，龙鹰跃下马来，想的是绕过人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龙鹰朝李裹儿的位置走过去，在火把光下，李裹儿兴奋得俏脸红扑扑的，妙目生辉的盯着他，瞧得他心慌意乱。

    “嗤！嗤！嗤！”

    龙鹰大感事情不符常理。

    商豫漫不经心的道：“谁？”

    出言挑衅的白盖立在文纪昆之旁，两人眼神充满敌意。

    龙鹰直觉他是言不由衷，却难以就此追问，道：“古梦不能上场，对岭南队的实力没影响吗？”

    龙鹰道：“我派给你的任务是一条不归路，踏上了再没得回头。所以现在我给你拒绝的自由，可是你若真想见识牧场外的世界，成为真正的高手，做一件对天下有建树的事，这确为千载一时的机会，但同时须作出牺牲。你不用现在决定，可到月满之时才告诉我，我绝不会因你拒绝而不高兴。”

    乐彦问道：“范大哥准备何时到神都去，好让我们有所安排？”

    龙鹰着商豫自行到猎场觅地立营，迎上去道：“天黑了！还要到何处去？”

    李裹儿在孙大娘【校者按：此前未出现大娘姓氏，龙鹰如何晓得？】、武延秀等簇拥下，位于人群中央的正前方，却见不到杨清仁，令他想到杨清仁可能没有来参加田猎，幸好商月令化身宋问来陪了他一个晚上，否则此时心里会很不舒服。

    撤离的事宜早不宜迟，迟则恐有不测的变数，不容有失。

    龙鹰笑道：“重要的是合作的诚意，我范轻舟从不欠人，也不容别人欠我。一切言之尚早，但未来的发展，会印证范某人现在说过的没有一字是空言。”

    乐彦道：“明白了。”

    龙鹰的话表明是成是败，任他选择。

    这叫“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错在曾月旦【月旦春秋：比喻评论人物的好坏。】杨清仁的箭术，其时还口出狂言，又拒绝射箭，故人人希望看到他出丑的情况。

    此人三箭连珠，有两箭中的，非常难得。

    狩猎的队伍从西面山林返回湖原营地，谈笑声不住传上来，该是收获甚丰，满载而归。

    龙鹰沿着漆黑的马道望山中湖的方向缓驰，思潮起伏。

    他认识的有四群人。

    其时他问胖公公有关宫廷叛变的问题，给胖公公指出他的不懂政治。胖公公说如为帝者发觉任何人有不臣之心，不管怀疑的基础证据是多么薄弱，甚至只是捕风捉影，亦一律杀之无赦，诛家灭族，方能安心。

    龙鹰道：“我们的关系必须保密，唤我范先生比较妥当。”

    接着来到李裹儿前方，恭敬施礼道：“请郡主指示，小民现在该喝敬酒还是罚酒呢！”

    龙鹰道：“明白了！”

    乐彦令两手下在马道一边等候，然后与龙鹰驰往百多步外说话，道：“我须立即离开，皆因范大哥的提议事关重大，牵连又广，我和越浪研究过，均认为基本上是行得通的，唯一的顾忌是范大哥提过我们误以为是竹花帮的敌人，如芒刺在背。”

    龙鹰淡淡道：“因为我的确是另一个人，‘范轻舟’只是我的化身，我真正的名字叫龙鹰。”

    在正常情况下，“范轻舟”理该不会揭破他的身份，因为揭破他须挺身而出，先暴露自己是大江联的人，属“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蠢招。

    三枝劲箭破空而去，分别射往三个箭靶，两箭命中红心，只一箭插在偏离红心不到一寸的位置。

    震空采声。

    商豫深吸一口气，道：“范先生可知你说这几番话时，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说话的内容亦耐人寻味。”

    乐彦沉声道：“请恕我多口问一句，范大哥怎可能对疏通南方的地方官员，如此有把握？”

    龙鹰没法投入野猎的情绪去，脑内仍萦回着昨夜的男欢女爱。

    宽玉正在扬州等他的消息，离开牧场后他须立即兼程赶往扬州去，与宽玉商量大计，做好所有准备的工夫。

    商豫欣然道：“根本不用考虑，小豫立即答应，我从未想过自己如此幸运。我早准备好了，不论代价是多么大，我也全力以赴，永不后悔。”

    商豫兴致勃勃的道：“范先生可否透露一点让小豫知道？”

    商豫张开小嘴，但说不出话来。

    忽然有人扬声道：“范兄为何姗姗来迟？就罚你射一箭给我们欣赏，如未能一箭穿心，须喝三杯罚酒。”

    龙鹰道：“问题正在这里，我一是什么都不说，一是坦然相告，皆因事关重大，知道已是沉重的负担。如果你的心愿是嫁人生子，享受天伦之乐，可当作从未听过我这番说话。”

    商豫道：“师父不是说过如果成功了，会有任务派给小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