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媚术至境

    人有多少可能性，媚术就有多少种可能。

    驱动无瑕再接再厉地对付他，有显而易见的理由，亦有潜藏着不自觉的因由。

    无瑕再次立定。

    龙鹰长身而起，趋前要抓着她两边香肩，想到即将接触到她极尽诱惑力的动人胴体，虽然明知她是害死人不赔命的“妖精”，亦禁不住神酥意愿，期待那一刻的发生。

    龙鹰此刻最想做的事，是立在原地，高呼“不送了”，那可以有多痛快？只恨这么做与露底无异。天下间唯一可破她媚术者，是晓得她在施展媚术的知情者。但绝对不该是“范轻舟”。

    媚术是无从防御的东西，因与一颦一笑、至乎眉梢眼角的风情结合，教人如何分辨？一笑倾城、一笑倾国，早有古训，用得其所，威力胜逾千军万马。

    周遭是秋天的景色，她却似立足于冰封的地带里，没有任何人事能解开她的困境。

    她的动作和神情，配合至“鬼斧神工”的地步，不须任何语言，清楚传达出深刻真挚的内心感情，而恐怕任何形容词句，仍不足以描述她所能表达的万一，奇异之处，是她纯凭“媚术”，可赋予被施术者无穷尽的诠释和想象的方向，牵动着深心内某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龙鹰呆瞪着她，这是他可想出来最恰当的反应。

    最令他不解的是，敌人为何不趁“丑神医”远行的当儿，发动阴谋？

    “范先生救玉儿！”

    无瑕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晓得范先生这般关切青玉，婢子无憾呵！”

    不论无瑕的美人计成功或不成功，自此“范轻舟”与她的关系再不一样。

    龙鹰心叫救命，弊在自己不可揭破她，还要作出男人的正常反应，是另类的“逆来顺受”。

    龙鹰对媚术非新丁，曾领教过无瑕的同门湘夫人、柔夫人的功架，次一级的如康康诸女，无不是迷人尤物，每个人自有其“说书”的方式，当然是用她们的动人肉体来说。由于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媚术不同于一般技艺，没有“因袭”这回事，“玉女宗”展现出来的是百花齐放、千姿百态的媚术。

    龙鹰心内苦笑，他本打定主意不见霜荞，非是怕了她的诡计手段，怕的是百密一疏，在应付的过程里被揭破真正身份，因无瑕是熟悉“龙鹰”者。功亏一篑，最是不值。

    个中情况，微妙至极。

    无瑕“强忍泪水”，摇头。

    此刻的无瑕，活脱脱是深夜的美丽精灵，与她的目光相触，立即被勾走魂魄。

    龙鹰大吃一惊，愕然瞧她，刚好她抬头畏怯地瞄他一眼，四目交投。

    明知霜荞设下陷阱待他掉进去，他仍没法为自己作主。只希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飞快的成为过去，那他可返观畴楼沐浴更衣，洗去一天的劳累，登榻休息。可怜他内伤未愈，还要去与敌周旋。

    苦思不得之际，心湖忽然浮现来俊臣的面容。

    无瑕摇首凄然道：“没什么！范先生当玉儿没说过好哩！”话是这么说，珍珠串般的泪滴从两边眼角涔涔泻下，滑经吹弹得破的脸蛋儿，落往地上。

    以前无瑕扮作鸟妖的女人，可诓过他的法眼，此刻扮作婢子，更是无懈可击，维妙维肖。少了浓妆艳抹，代之以不施脂粉扑面而来的清秀气质；没有华衣丽服，可是朴素的衣裙却掩不住她动人的身形体态，纤秾合度，肌肤胜雪，不用搔首弄姿，已是诱惑的化身。更要命的是此时的无瑕在不知情者眼中，再非高不可攀，而是任人调戏，亦只好逆来顺受。这个想法，最令人按捺不住被她惹起的滔天欲念。

    龙鹰暗松一口气，道：“这显然不是玉姐儿须小弟帮的忙。”

    无瑕举袖抹拭眼角和脸蛋上的泪痕，没再默默淌泪。

    龙鹰第一次感到，如果能令此女倾心于他，据她为己有，是怎么样的成就？

    龙鹰举起两手，挥动着以加强劝说力，道：“玉姐儿万勿起轻生之念。嘿！何不将心事抖出来，瞧瞧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龙鹰猝不及防，差些儿人仰椅翻，失声道：“玉姐儿说什么？”

    龙鹰差些儿立即开溜，因晓得坠入了她的“媚局”，几句说话，充塞了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比之直接哭诉编造出来的苦况，更是无懈可击。我的老天爷，自己正在扮不知她底细的“范轻舟”，没理由置她于不顾，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该如何反应可恰如其份，属想坏脑袋的难题。

    无瑕像受惊的小鸟儿般娇躯抖颤，泪花又在眼眶内滚动。

    龙鹰涌起似曾见过的感觉。

    无瑕终朝他望来，瞄一眼后垂下目光。

    说毕领路而行。

    龙鹰多走两步，转身摊手道：“可以说了吧！”

    眼前或许是在牧场期间最后的考验。

    龙鹰差点儿光火，然“小不忍则乱大谋”，耐着性子道：“玉姐儿再这样子，小弟吃不消的。你若真须我范轻舟帮忙，至少说出你要小弟如何援手，怎样帮忙，对吧？”

    可是无瑕使出此“无招之招”，自己又没道理狠着心肠置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绝世美婢”于不顾，结果就如现在般，被她牵着鼻子到霜荞处去。

    无瑕道：“范先生开恩随青玉去见小姐一趟，让婢子有个交代。好吗？”

    龙鹰暗忖能将媚惑男人的诸般手段，化为一套有系统功法者，肯定是最聪明的女人。媚术的极致，就该像眼前美女的样儿。明知她不怀好意，仍觉得她无比的动人，惹人怜爱，至乎忘掉她的可怕。

    无瑕摇头道：“我没事哩！可以起行了吗？”

    难道再由无瑕出手？

    媚术究竟是如何练成？

    见霜荞再不算一回事。

    如台勒虚云是令人生畏，无瑕则是难缠，计中有计，无从应付。龙鹰宁愿她伙同杨清仁明刀明枪的来杀自己，不愿陷于如此进退不得的局面。

    龙鹰追着她离开小厅子。

    在这个时候，想不到的访客来了。

    无瑕扮的“青玉”漠然不理周遭发生的所有事，包括“范轻舟”，低头疾走，此情此景，能不动容？龙鹰几是挨着她肩膊，问道：“发生什么事？”

    如果自己不是深悉她的龙鹰，而是完全不清楚她危险性的“范轻舟”，不中招才怪。

    无瑕垂下双手，双目通红，面容却现出离奇的平静，颇有“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没有直望龙鹰，轻轻道：“玉儿失态，万勿告诉小姐，玉儿永远感激范先生。”

    无瑕正沉溺在自己一手炮制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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