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分秋色

少五、六个马位赶上万众瞩目的球儿，看也不看的反手疾挥，在人人难以置信下，马球化为彩芒，先往上升，然后下弯，斜斜的越过三百步的距离，以一妙至毫巅的弧度，灵蛇返穴似的钻入北门洞里去。

    龙鹰顺口问道：“都大家在神都何处落脚？小弟人生路不熟，可能迷途，不敢保证第一晚找得着你。”

    宇文朔骑功了得，后发先至，赶过美人儿，来到迎来的柳正右前。

    当时还看不清楚，两人的杖法太快了，到从交锋变分开，始知球仍在宇文朔杖下，给他盘球过关。

    稍顿压低声音道：“你可知太子是爱打马球的人，知你到神都，会邀你见面，讨得他欢心，求个一官半职，易如反掌。”

    霜荞狠狠白他一眼，道：“男女间的情事，讲的是情趣嘛！怎会像你般口没遮拦，不懂检点的。不再和你胡扯，回去好好反省不懂女儿家心事的劣行。”

    梁石中、柳正和陶文楷见状忙催骑前进，立成牧场队全军动员之态，倍添声势。

    赢球得筹，龙鹰凯旋回来，都向唱筹台的商月令及其后方看台的李裹儿致敬示意，心中肯定杨清仁恨得牙痒痒的，只能以商月令爱的是“龙鹰”而非“范轻舟”自我安慰，想想龙鹰已心舒神畅。

    风势对牧场队是不利的，从西北方和东北方吹来，令他们处于逆风，这或许是宇文朔换场的原因。风向对马速影响轻微，但对马球是有一定的影响。

    商豫在中间偏东界的位置疾飙，与从中间偏西控球前进的穆飞大致并行而进。

    他感觉着敌我双方每一个人的精神波动、位置和移动。

    大局立定。

    穆飞知机的略改方向，切往中路。

    变化发生了。

    下盘首局，龙鹰证明了不是耍嘴皮子，而是确有令牧场队后来赶上的能耐，大演戏法，全取三筹，把观赛者的情绪推上新高峰。

    一动无有不动，立即搞活球场。

    此局是输不得的，输要挑另一局，否则换场后立遭重挫，牧场队信心不保，任龙鹰个人如何了得，想完成“只输一筹”的局面，实属痴人说梦。

    没想过的事发生了。

    休息的时间到了。

    观众哗声四起，想不到关中队这么快得到一个攻门的机会，以独孤倩然的球技，盘球过柳正该没有难度。

    球入谁方之手，均以破竹之势攻陷对方球门。

    宇文朔厉啸一声，人、马都像变疯了般朝球儿落点退去。

    宇文朔一声长笑，赶上去轻轻松松的挥杖击球，球儿乖乖的应杖入洞。

    此人虽处于下风，仍保持从容不迫的气魄，使人不敢小觑。

    杨清仁送球予季承恩，后者在龙鹰迎来之前，斜送往沿西界前进的乾舜，乾舜不待陶文楷拦截，将球交给与龙鹰错身而过的独孤倩然，美人儿此时离南球门不到四十丈，前方得一个柳正，龙鹰与她马股对马股，球至时距离拉至五丈之外。

    钟声一响，最后第二局开锣。

    先一筹胜来不费吹灰之力，龙鹰过中场后，觑准宇文愚和宇文朔迎来，就于离门六十丈处，与乾舜和杨清仁短兵相接的激战里，使出击球往高空的独家绝技，球儿落点恰好在门洞前，一个弹跳钻入洞里去。

    后一筹则打得辛苦，龙鹰东奔西跑。返北赴南，不知将球场跑了多少遍，五次挡着对方的射门，方把握到反攻的机会。而为了掩人耳目，特别是无瑕漂亮明媚，有时又如烟似雾的美眸，故露疲态，好为输掉最后一局做些门面工夫。

    杨清仁配合龙鹰落力演出，横马赶来牵制龙鹰，封隔他援后之路。

    牧场队全体动员，拦路截人，忙个不亦乐乎，马嘶和吆喝声，此起彼继，紧张刺|激。

    霜荞眉开眼笑道：“恭喜恭喜！此赛不论胜负如何，范轻舟擅打马球之名，肯定传遍天下。”

    其攻击力集中往西界，前有杨清仁，后为宇文朔，中路则有独孤倩然和乾舜照应，摆明以攻对攻。

    龙鹰心道你对小弟确是牵肠挂肚，不过属另一种，然而在紧张刺|激的球局之间，与眼前标致高贵的美女嬉闹，颇有偷得透气空间的曼妙感觉。

    次局开始，关中队再次变阵换人，以宇文愚换出季承恩，乾舜与杨清仁互调，前者主中场，杨清仁当右先锋。宇文愚和宇文朔为左、右卫。

    笑道：“都大家才真的深谙哄人之道、偷心之法，小弟甘拜下风。”

    倏忽间龙鹰越过进退失据、被“废去武功”的季承恩，笔直朝北门扑去，念龙鬃毛飘扬，其威武情状，肯定在人们心底留下永难磨灭的印象。

    牧场队本似铜墙铁壁的阵势一乱再乱，今次轮到穆飞被“废去武功”。

    观者没人说话，屏息静气的看球赛，气氛凝聚扯紧，若强弓被拉开来。

    还以为他会小心翼翼的推进，组织攻势，岂知竟忽然策马沿西界疾驰，蹄起蹄落，尘土卷天，越过中线。

    决胜局事关重大，除龙鹰外，人人换马，还怕马儿新丁下场热身不足，马生路不熟，故双方队员无不在策马试场，逾十匹挂上彩布的赛马来回走动，色彩夺目，一时蔚为奇观。

    龙鹰为念龙解下马鞍，伺候它喝水，人、马不知多么相得融洽。

    龙鹰回马来截。

    “呀！”

    宇文朔妙送马球，直抵独孤倩然马前十多丈处，离奔来的柳正逾二十丈。自己则催马增速，朝南门飙刺。

    关中队正以四筹领先，多得三筹可以一筹胜出，那时再不用打下去。

    球儿应杖弹跳，冲天而去，落往西北角的位置，看得人人心叫可惜，认为失去了一次珍贵的攻门机会。

    龙鹰凭念龙和超凡的马技，逆转形势。

    走两步后，回首媚笑道：“若奴家晓得你已抵神都，又不见你来找奴家，范先生将发觉神都的街头巷尾，贴上了通缉你的悬赏。”

    球儿落在宇文朔杖下。

    龙鹰灵应展开，全面投入。

    下一刻龙鹰越过手忙马乱的季承恩，带动整个反攻。

    他用的是“计中计”，收一石数鸟之效，既可乘机逼杨清仁在“南人北徙”的期限上屈服，没法施拖延之计。更关键是不让暗伺在旁的无瑕因他是故意输的，而看不破他必须输。如果霜荞亦因此认为“范轻舟”与商月令间没有私情，会非常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