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与奸同谋

有志气的人？”

    龙鹰心中大讶，照道理际此时势，谁有闲情来找他？忙提醒自己现在的他是“范轻舟”而非“龙鹰”，不可让人寻到任何破绽。

    洞玄子漫不经意的问道：“为何忽然没有了趁热闹的心情？”

    龙鹰叹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轻舟想找人帮忙说话，呆等了半个时辰，最后竟拒不相见，哪来逛青楼的心情。”

    这几句话，是为武三思特设的。东宫惨案，一夜之间将形势逆转往有利武三思的一边，这奸鬼对老天爷的恩宠，比任何人更有会于心。

    洞玄子道：“轻舟说的，该属实话。”

    龙鹰或许比洞玄子更清楚武三思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忙道：“梁王有什么事须轻舟去办的，尽管吩咐，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必给梁王办得妥妥帖帖。”

    在厅中央的圆桌坐下后，武三思亲切的问道：“轻舟何时离京？”

    此时的洞玄子神态祥和，仙风道骨，任人怎么看，仍看不出昨晚他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一切出自台勒虚云的脑袋，那直至此刻，龙鹰仍是被台勒虚云牵着鼻子走。

    对比太强烈了。

    洞玄子轻描淡写的道：“神都内唯一可真正助你解困的人，只有梁王，可是他先要弄清楚圣上和轻舟说过什么话。”

    投入“范轻舟”的身份去，是抽离和解脱，大幅减轻心内的郁结。边说边思索的沉吟道：“不是钱财，就是女人，我范轻舟并不例外。不过，轻舟和其他人不同处，就是任何东西到手后，很快|感到平平无奇，想追求别的东西，不惯过稳定的日子。”

    武三思哈哈一笑，连说三声“好”。

    洞玄子向武三思道：“看轻舟的神态，他心中的常情，当与梁王所说的常情有差异。”

    眼前洋洋得意的武三思，只是任由台勒虚云摆布的棋子。

    现今李重润已去，代之的李重俊声誉上比李重润差远了，至关键是李重俊非是韦妃亲子，一向关系恶劣。这个变化，武三思视之为老天爷送他的大礼，所以龙鹰这番话，在这个时刻说出来，他格外听得入耳。

    最难堪的是枉他自负才智，竟全无还手之力。

    龙鹰在两人注视下，续道：“机缘巧合下，轻舟在飞马节结识了两个朋友，撩起我静极思动的心，决意到神都来碰机会。唉！岂知在江湖行之有效的那一套，在这里却处处碰壁，始知要在北方闯出名堂，须有如梁王般举足轻重者关顾才成，梁王如能解轻舟眼前困局，轻舟定有回报，以后还效力梁王。”

    武三思沉吟道：“这么看，圣上仍是护着两人。”

    要洞玄子信“范轻舟”是痴人说梦，巧妙处是正因如此，洞玄子方相信“范轻舟”与他们一方有“同流合污”的诚意，其处处为杨清仁保密的表现，正是洞玄子伴武三思同来的用意。

    洞玄子从未和“范轻舟”碰头，又成为武三思的头号亲信，依常理“范轻舟”绝不会怀疑洞玄子。没有顾忌下，向武三思交心，多少透露点大江联的秘密，以取信武三思。现在龙鹰说的尽属人所共知的事，信守对杨清仁的承诺，洞玄子当然对他另眼相看。至于会否日后在武三思前为他说好话，要看台勒虚云策略和布局上的取舍，非龙鹰可控制。

    能否赢得武三思的好感固然重要，更关键处是取得洞玄子的信任，确认他是自己人。

    对东宫惨案，两人一字不提，可知今次找他，与之没有关系。

    武三思引介洞玄子，称他为“洞玄真人”，以“真师”呼之。

    武三思身穿便服，表面不但看不到哀戚的神情，还使龙鹰直觉他心情大佳，眉宇间神采飞扬。

    李重润、永泰郡主和武延基三人的“死相”，该与花简宁儿类近，用的是相同的毒药。

    符太去后，龙鹰坐在厅子发呆。

    没有人比龙鹰，更深切体会到台勒虚云的厉害手段。

    再将声音压低点，道：“事关机密，如非梁王垂询，轻舟怎都不肯说出来。轻舟最近与北帮的田上渊、岭南越家的越浪达成协议，会于近期将大批盐货，从南方运上北方来。今次不论所得多少，轻舟将一半利润，上缴梁王，以显示轻舟对梁王的敬意。”

    此招叫顺水推舟，正中武三思的下怀。

    龙鹰心忖魔门的人，没一个是简单易与之辈，应对上稍有失误，立陷灾劫。幸好他比洞玄子更清楚自己与武三思错综复杂的关系，可准确拿捏，否则若隐瞒北帮的事，势惹武三思疑心他的忠诚度，透露太多有关“南人北徙”的计划，又使洞玄子感到有被“范轻舟”出卖之嫌。

    洞玄子高明之处，是像变成了武三思肚内的虫，彻底掌握这个卑鄙之徒的想法，然后事事以武三思为主的为他代劳，又能令他合心合意。武三思愈倚赖他，愈是入彀。

    武三思不迭的点头。

    稍顿后续道：“轻舟到神都来，求的是什么？”

    若花简宁儿的遇害带来失落，今回就是令他愧疚的沮丧。于他仍洋洋得意之时，正是坠进敌人圈套的一刻。

    武三思欣然笑道：“本王欢喜轻舟的态度，轻舟放心，你说出来的话，不会有半句泄露出去。”

    龙鹰心中大骂，洞玄子用武三思来压他，除非不卖武三思的账，惟有乖乖说出来，毫不犹豫的道：“梁王看得起我范轻舟，是轻舟的荣幸和福分，不过我现在说出来的，限于我们三人间，否则惩罚将不是驱逐，而是人头落地。”

    武三思毫不在意地岔开道：“听闻你隔邻三个有花不尽财富的家伙，随你一道到扬州去。”

    龙鹰以最诚恳的语气道：“坦白说，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武三思不以为忤，向龙鹰道：“真师看得对吗？”

    又叹道：“唉！怎想过坐未暖席便要走，昨夜本打算随朋友到翠翘楼趁热闹，但已失去心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范轻舟”的身份益见重要，可探敌、察敌至乎败敌。

    洞玄子神态优闲，以他磨损老皱的招牌声音悠然道：“大丈夫立身处世，有所不为亦有所必为。梁王今次于百忙里抽空来见轻舟，是想对轻舟有进一步的了解。”

    龙鹰现出佩服的表情，表示洞玄子法眼无误，徐徐道：“自第一天踏足江湖，轻舟爱上了江湖朝难保夕，刀头舔血的生涯，今天不知明天的事，如活在惊涛骇浪之间，下一个浪头不知把我冲到哪里去，赢得‘玩命郎’的称号，求变才是常态。当年接受王昱王大人的邀请，设计对付采花盗，正是这个态度的反映。当然！悬赏的诱惑力最大。岂知机缘巧合下，转做正行生意，竟然欲罢不能，干出兴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