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双管齐下

    四个酒杯碰在一起。

    在绝对的黑暗里，龙鹰看到一线曙光。

    现在最担心的，是随后赶来的杨清仁到三人投店的客栈问上一句，发觉只三人投店，将无从补救，幸好尚有收买店伙此一举世通行的绝招。

    听到无瑕这句话的同时，龙鹰亦想到了。

    湘夫人小心翼翼的道：“据传回来的消息，他确身在中土，没离开过。”

    听着对自己身份的公审在进行着，“范轻舟”随时“寿终正寝”或“死于非命”，两个形容词句都是那么的贴切恰当。

    龙鹰抬头观天，看清楚没有无瑕的灵儿影子，仍不敢掉以轻心，悄悄离开。

    杨清仁语气沉凝的道：“范轻舟惊人的射艺，确近似龙鹰，神乎其技。唉！如果大哥所料无误，武曌的所谓驱逐范轻舟，只是为方便他以龙鹰的身份回来。”

    杨清仁沉声道：“我赶到阳安，找不到范轻舟，当然立即掉头回来，但找到他又如何？”

    杨清仁第一个大讶道：“有何办法？”

    今晚小红筑并不旺场，四艳见四人出手疏爽，千金一掷，为泽及其他姊妹，软语相求，龙鹰一口答应下，闲着的姑娘们穿花蝴蝶般轮着来唱曲献媚，荒唐之极。

    台勒虚云之所以在对待“范轻舟”身份一事上，如此客观清醒，源于他“身在局内，心在局外”的旁观心态，此局就是生死之间的旅局。

    龙鹰心叫救命，想凭魔种可不眠不休的特性，与无瑕比速度脚力的想法行不通了。若现时立即赶往阳安，明早动身到并州，无瑕又不会亡命奔跑，落后一天半天问题不大。可是落后三、四天，除非他胁生双翼，否则怎跑得过无瑕？

    与杨清仁的命运挂了钩的香霸，也紧张问道：“请小可汗指点。”

    正高兴时，岂知尚有下文，宽慰的心情登时冷了一截。

    台勒虚云不以此事作证据，有他为难之处。

    龙鹰生出明悟。

    龙鹰装出骤见杨清仁大为惊诧的模样，心想的却是你这家伙还不中计？

    香霸轻咳一声，道：“不论‘道心种魔’如何神乎其神，但人毕竟是人，不可能变成异物，玉姑娘对此该比我们清楚。”

    她的消息来源，就是刘南光的小妾，大江联布在刘南光的“范轻舟”旁的内奸。

    他看到他们时，四人也看到他，大感错愕。

    香霸提议道：“清仁可用言语诈他，说想趁热闹，陪他们到扬州去，看他如何反应。”

    龙鹰一口气跑近百里路，用了个半时辰，于初更时分抵达阳安镇。

    符太可以不卖任何人的账，却没法拒绝曾出生入死的兄弟，只好舍命陪君子，陪三人到阳安最大也是唯一的青楼发疯。

    接着淡淡道：“不过，只是如此部分，尚未竟全功。”

    杨清仁同意道：“好计！”

    虽然看不到，可想象众人对台勒虚云这番石破天惊的说话，难以置信，虽说言之成理，仍然没法接受。

    此刻的情况得来不易，兼事关重大，标志着与台勒虚云斗智斗力的关键转机，四人不敢掉以轻心，扮作一见如故的新交，一方说的是塞外的风光，一边说的是中土的繁华，互换心得，有意无意地透露到扬州去的玩乐大计。

    台勒虚云道：“这并非最有力的证据，最有力的证据，来自玉姑娘，她是唯一曾与龙鹰正面交锋的人。我们都明白，样子可以改变，可是眼神、武功是不可以改变的。就算我蒙着眼睛，你们任何一个向我发射指风，我都可以清楚分辨谁攻击我。”

    台勒虚云好整以暇的道：“清仁必须面对面和他交谈说话，验明正身，并找个借口陪他三天，以保万无一失。”

    没想过甫进阳安，远处隐隐传来博真的笑声，笑得旁若无人，得意忘形。虽说阳安是大镇，客栈所在的商业区只得两、三条纵横交错的街道，等于神都的南市或北市，如在同一区逛街趁热闹，想不碰头也不成。

    台勒虚云淡淡道：“现在我更想听你们的看法。”

    龙鹰已打定输数，以台勒虚云算无遗策的智慧，绝不容他有回旋游走的余地。

    范轻舟若是龙鹰，耽在阳安已大违常情正理，而明知岳丈西去归天，仍到青楼鬼混作乐，则只有范轻舟确为范轻舟，才合乎现实。

    如果可以选择，没人愿选择相信台勒虚云的想法。

    龙鹰暗松一口气，迎将过去。

    如台勒虚云所言，今趟不容有失。

    台勒虚云总结道：“眼前当务之急中，没一件可与此比较，须待水落石出，方可厘定下一步怎样走。事不容缓，清仁和玉姑娘立即动身。”

    杨清仁为难的道：“可是明天正午在东宫举行的葬殓仪式，清仁不可缺席。”

    第一次在汗堡见到台勒虚云，他便有这个看法。台勒虚云对人生透彻的了解，令他能隔岸观火地经验人生，也使他感到无比的孤独。杨清仁和香霸梦寐以求的成就，于他只属过眼烟云。

    此正为“能人之所不能”。

    龙鹰心呼不妙，最具资格就范轻舟是否龙鹰一事上发言的无瑕，颇有被台勒虚云说服的倾向。

    楼内一阵沉重的静默。

    无瑕续道：“范轻舟若为龙鹰，那他现在的到扬州去是个幌子，出城后他立即改向往并州去。”

    符太本不打算陪他们到阳安来，却给三人软硬兼施，定要藉此机会尽欢一夜，尽兄弟之情。

    来此之前，他想的是“福兮祸所倚”，此刻想的则为“祸兮福所倚”。恰好两个极端。如果能就此解决掉“范轻舟”的身份问题，便是否极泰来。

    他有过被无瑕从后急追的经验，在正常的情况下，仍可将她抛离半天的路程，若魔种发挥潜力，如那次从扬州到牧场去般，他有十足信心可后发先至，赶在无瑕前抵达狄仁杰的家乡阳曲县。

    关乎到自身的帝皇霸业，杨清仁的着紧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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