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先拔头筹

更掌握到破立大师一个其他人，即使高明如杨清仁、宇文朔也不晓得的致败弱点，就是破立大师虽能以禅心感觉到他在龙卷风内的准确位置，却没法在气机上将他锁紧锁死，正是这一点点的误差，令优势朝他的一方倾斜。

    于校场南边观战者，入目虽是漫空风雪，又阵阵朝他们刮过来，触脸生痛，影像迷糊，仍舍不得阖上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努力去看。

    破立大师没法精确掌握他，而不论他的禅功如何高强，步法多么玄奇，全落在龙鹰毫厘不差的算计里。这个彼我之别，放在寻常的比拼，起不到决定性的影响，可是在现今的特殊情况，却是关键。由此可见，龙鹰乃是天下间最懂活用环境的人。

    接着，龙鹰料想不到的情况出现。

    建此奇功的龙鹰本该被破立大师反震之力，送往相反方向，至乎逸离龙卷风的范围，可是因他早有准备，兼处下方，使个千斤坠，钉子般笔直落往雪地。

    每个在校场的人，均被狂飙乱舞的雪暴隔断了与现世的关系。

    正常的情况下，他的败亡实无从避免。

    其次，是要调校。

    实地！

    破立大师确陷在下风里，然而凭其禅机妙感，做出绝地反击，针对的是龙卷风虽然无可抗御，没法破解，可因其旋转的特性，既是威力广被，也是力量分散，遂以集中对付之，拣一点强攻，就是风眼内的龙鹰。

    电火在雪暴迷离的深处裂空迸溅，仿如神迹。

    破立从本来的垂帘下视，变成睁眉突目，就像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般，一时威猛无俦，僧袍鼓胀，形相的突然转变，鲜明深刻。

    惟有龙鹰不担心他的生死，一来因席遥当年的卢循，捱得过燕飞的“小三合”，更因为龙鹰直觉感到破立是伤而不死，执回一命。

    龙卷风烟消云散，被扯上高空的雪粉雪屑，一层层的洒下来，一如天降大雪，却从未试过如此厚浓。

    他施的是差了至少半筹，甚或更多的“小三合”。

    破立大师硬被抛上十多丈的高空，朝校场的东缘区弯过去。

    他举步的动作，宛如将心意用动作清楚分明的写出来，人人明白他将正面迎击与龙卷雪暴浑为一体，夺大自然无坚不摧的力量为己有的龙鹰，尽显其一往无回的强大信心，不惜一切的勇气，无人可摇动其分毫的意志。

    现时寻得对方任何一人，对方在一段时问内将陷入孤军作战，若仍收拾不了他，龙鹰只好找个下台阶的借口，终止比武。

    下场者均为不可多得的高手，自然而然互相配合，如嗅到血腥的猛兽，冒风抵雪的围拢过去，将撒开的网收窄。

    如此别开生面的接战交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幸而在剩下来有力作战的六个高手里，他最熟悉的是杨清仁，趁此对方连遭挫折，志气被夺，心神不属的一刻，再现于飞马牧场以奇兵袭之的境况，他有信心可令杨清仁再一次负伤。

    七大高手的无阵之阵，在龙卷风骤现时立给破掉，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已不合时宜，问题在面对此堪称空前的诡奇战况，任你战斗经验何等丰富，仍有无所适从之感。到破立大师领军突进，杨清仁、宇文朔左右配合，其他人在绝对黑暗里窥见一线曙光，个个心忖任龙鹰如何了得，厉害至可将破立大师从半空击下逼退，仍难逃杨清仁和宇文朔两大高手左右夹击的厄运，一旦给缠着，剩下的就是一条死路。

    破立的禅杖如怒龙般向他从上而下的直捣而至，带起的气劲如墙如堵，绝不惧与任何强大的真气正面交锋。

    龙卷风的反应，完全抵销了破立大师起步至今促成的庞大气势。

    处身龙卷风风眼的龙鹰感受最强烈，破立大师的真功夫，比他预估的更高，仿似无底深潭，却不惊反喜，大呼痛快过瘾。

    龙鹰瞄准的不是禅杖本身，而是禅杖击至前的虚空。

    “噼喇！”

    应付如此的一杖，除硬架、硬撼外再无他法，故必须全力对全力，竟于此时将接天轰重分为两截，既不合常理，又非常愚蠢，等于将抗力从集中改为分散。

    以撞击点下方的雪地为中心，方圆百多步的雪面塌陷下去，形成个大雪坑，露出校场原本的石板地。

    两手各运半截接天轰，朝前猛刺。魔气循左手经脉，送进已积蓄至爆炸点的兵器，来个火上添油；道炁循右手经脉直贯另半截接天轰，仿如往早满溢的河湖，再来个山洪暴发，立成堤决泛滥之灾。

    首先，是没法在剑尖施展“小三合”，必须将极性相反的力量，分贯接天轰的两端。

    他们却不知道龙鹰早已移位，非是位于龙卷风的核心、龙卷风的风眼。

    此正为破立高明处，非是为制造威势，而是因校场雪原软绵难着力，难以用力发劲，如每踩一步，都深陷雪里，将是举步维艰，索性脚底生出反撞的力道，且偏往一边，令他如履实地，非常巧妙。

    交战至此，落在武技行家眼里，龙鹰先声夺人，以接天轰带动积雪，形成龙卷雪暴，确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那种整片雪原尽为他所用的强横霸道，压得对战的七人气势荡然无存。

    龙鹰触实地眨两眼的光景后，立施弹射，穿过白茫茫的天地，投往估计中杨清仁的位置。

    下一刻，接天轰从头顶上落下来，到了他手上，破立大师刚踏出第二步。

    他并没有将分两截的接天轰接合，欺的是杨清仁仍保留着接天轰合一后的印象。

    诸般念头电光石火掠过脑际，四周仍处于天地初开般、阴阳尚未分判的浑沌，狂暴混乱。

    万事俱备后，还欠东风。

    在很多方面，明显及不上燕飞，又或是席遥所形容的燕飞。

    当龙卷风再升二丈，至十丈的高度，笼罩的范围扩展至二十步，发出尖锐的啸叫，并朝破立大师的位置旋卷而去的刹那，一直不动如山的禅门高人，举起右足，朝前踏出。

    虽为一步，竟使破立移前逾丈，步法离奇玄奥，直是缩地成寸，本身便具即使眼睁睁瞧着，仍难以掌握的意味。

    龙卷风倏止不动，虽仍旋转不休，却再不前移。

    爆发的能量，以撞击点为核心，裂空扩散，此时龙鹰已往下避开，躲过第一波也是最暴烈的能量爆炸。

    理该脚触雪地，可是下方竟似变成无底深潭，还在往下落。

    不知如何，龙卷风虽然威力惊人，且使人有种不知该如何收科，能祸及全城的可怕感觉，可是破立大师这个起步的动作，似能隐隐克制着与他相比，庞大至不成比例、由龙鹰炮制出来的雪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