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愧色,垂下头去。
桓彦范叩首道:“太子安得更归!昔天皇以爱子托圣上,今年齿已长,久居东宫,天意人心,久思李氏。群臣不忘太宗、天皇之德,故奉太子诛贼臣。愿圣上传位太子,以顺天人之望。”
这番话虽是跪着说出来,然而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该是早预想好了的。
众人登时噤若寒蝉。
龙鹰头皮发麻瞧着事情的发生,就在李显接旨的一刻,武周皇朝将成历史陈迹,大唐皇朝重新开始。
荣公公亦退往一旁跪下,因受不起太子的跪礼。
半卧半坐的武曌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缓缓道:“二张呢?”
女帝断然道:“朕意已决!毋用多言,朕亦没听的精神。”
众皆愕然,不明白这句表面上清楚明白的话真正的含意。若是仍是以口谕的形式颁旨,为何有“接旨”之语。
武曌闭上眼睛,好半晌后,凤目重睁,辛苦嘶哑的道:“显儿接旨!”
崔玄暐叩首答道:“臣此举正为报答圣上的大恩大德。”
龙鹰知机的应诺道:“龙鹰接旨。”
圣神皇帝说话了,先是一声深沉的叹息,似一足早踏入鬼门关去,记起尚有难舍弃的心事,拔足返回人世,因而感受成功活着的满意。
谁想过一个垂死之人,眼神可以如斯凌厉,非是精芒闪闪,神光烁烁,而是持着某种难以形容、持亘又神秘莫测的冷漠平静,使人感到在女帝虚弱的外表下面,仍隐藏着对抗死亡、不屈不挠的力量和斗志。
李显怎敢答她?李旦的胆量并不比兄长大多少,太平则是无谓将此事揽到身上去。李氏子弟不敢答,武氏子弟更不敢答。李多祚和七大高手等回答便是越俎代庖,答此问之责顿然落到张柬之、敬晖、袁恕己、桓彦范和崔玄暐五人处。姚崇仍默默啜泣,没人指望他回答。
武曌目光移到他身上,柔声道:“二张就像当年的薛怀义,桓卿以为若没朕首肯,竟可办得到?废话!朕传位亲儿,乃朕家事,岂到外人置喙。你若敢多说一句,朕立即将你斩了,看谁敢维护你?”
张柬之喜出望外,领着众人齐声欢呼道:“谢主隆恩!”
太平公主哀求道:“母皇……”
李显闻言停在圣旨前的一双手,接过圣旨,举往头顶去。
武曌的声音在跪满王公大臣的殿堂响着道:“此旨朕早在三个月前拟定,只待鹰爷回来后颁布,显儿可在天亮后的朝会宣读,朕的皇位就此传予显儿。”
众人见到女帝的说话愈来愈清晰,条理分明,暗自惊心。
李旦和太平公主齐声惊呼。
武三思和武攸宜垂首不敢说话,知是武曌对他们参与兵变的惩罚。
李显跪低,谁敢站立,霎时间本站着的全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