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佛崖寺

    有良踌躇着没吭气。

    有良的心轻轻撼动了一下，他想起了妮子……

    亲属们面面相觑，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了去是个哑巴，”烧饭的胖和尚告诉他，但随即疑惑道，“咦，施主不是眼盲的么？”

    有良手往山下指了指。

    “妈的，疼死老娘了。”少女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这不是二丫的声音！”李老汉失声叫起来。

    “廖神婆么？”

    在梅里雪山的那座山崖上，妮子不但用“断臂立雪”殴打自己，甚至还放出大血蚤来叮他，令其伤透了心。因此当那群疯狗扑上来噬咬自己时，心如死灰的他也不再反抗，宁可手筋俱断遍体鳞伤，而且还拒绝了寒生的医治，如今身体的残疾都是拜那个鬼婴沈才华所赐。

    “老夫就住在黑龙潭边的破窝棚里，想好了去那儿找我吧。”老瞎子说完蹒跚着径直奔东而去，山门外二里远的松林中便是黑龙潭。

    “那也未必。”这时忽听有人说道，大伙儿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个双目皆盲的邋遢老乞丐，正在角落里狼吞虎咽的啃食着馒头。

    春雨潇潇，清明到了，寺中的香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你？”有良忿忿道。

    此刻的偏殿内聚集着一群老乡，正在围观住持未渡老僧医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是由汉中远道而来的花痴患者，那里是北方油菜籽主产区，每逢油菜花开季节，发病的人尤其多。

    胖和尚皱着眉头吩咐说：“了去，带这位施主到偏殿去用斋饭。”

    “施主，无形的魂魄其实是很痛苦的，冤魂无安身之地才来附体，涉及前世今生因果，就放她一马吧。”未渡老僧怜悯的劝道。

    “让老夫来摸摸，”老瞎子猛然扣住有良的手腕，切下三关后大吃一惊，“你不但筋折而且手三阴三阳六条经络俱断，这是怎么弄的？”

    “你若是不说，休怪老夫不客气了。”老瞎子脏兮兮的手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来，轻轻的展开，里面插着一溜儿银针。

    “不过不碍事，可以医得好。”老瞎子沉思片刻说道。

    有良默默的看着他，没有作声。

    当年那个雨夜，黄河边的一座破祠堂内，就是这个算命的瞎眼老乞丐告诉他往东方走会遇见一位贵人相助，可自己后来不但失去了妮子，而且双手残废，蜷缩在这佛崖寺中度过漫漫余生。

    未渡老僧淡淡一笑，说：“施主若是有良方，可否替这位姑娘医治？”

    有良目光瞥向了住持，未渡老僧点点头，示意他照做。

    “师父，二丫难道就治不好了吗？”李老汉焦急的问他。

    油菜花开的季节，也是乡村里犯花痴最多的时候，因此俗话说“菜花黄，痴子忙”。

    未渡老僧端坐在蒲团上，双手紧贴着少女的后背正在发功，额头上已然沁出了汗珠，看样子显得十分的吃力。

    “恕老僧无能为力。”未渡老僧叹息道。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有良默默的沉思着，许久才转身回寺。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还不如实招来？”老瞎子恶狠狠的问她。

    哑巴小和尚名字叫有良，几年前一路乞讨昏倒在佛崖寺山门前，被住持未渡老僧收留剃度出家，由于双手残疾就在寺中做了火工和尚，法名了去。

    有良站起身扯了一下老瞎子，领着他走出了伙房。

    老瞎子缓缓的转过脸，面对着灶台下烧火的哑巴小和尚，干瘪的眼眶抖动了两下，开口问道：“小和尚，还记得老瞎子么？”

    老瞎子再次抽出一枚银针反手插在了她右后脖颈处的鬼枕穴上。

    “阿弥陀佛。”未渡老僧诵起了佛号。

    “不错，老和尚治不了的，别人未必就不能。”老瞎子嘴里哼着。

    每当清明前后，潼关佛崖寺就要真的忙上一阵子了，十里八村的花痴病人都送来寺中，请住持未渡老僧医治。所谓“花痴”自古就有，大都是一些年轻女人迷恋异性或同性而神魂颠倒，严重者会精神失常。医院里的诊断通常叫做“癔症”，很难查出病因，唯有开一些镇静安眠的药片让她们睡觉，等油菜花落了以后，病情便自然缓解，不过第二年的春天仍会复发。

    “廖神婆，什么样的闪电？”老瞎子闻言警觉起来。

    少女缓缓转过头来，呆滞的目光落在了老瞎子的脸上，面上毫无表情。

    “是你这要饭的在说话么？”有人粗鲁的问道。

    少女头一歪昏厥了过去，李老汉及一干亲属顿时紧张起来。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了。

    哑巴小和尚来到老瞎子的身后，突然开口了：“贵人在哪儿？”由于在寺中几年都未曾讲过一句话，音质已经干涩如金属般的生硬刺耳。

    “俺手已残，你找错人了。”有良盯着他缓缓说道。

    “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入老夫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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